“真是……说来就是一肚子气!”
“还有你那舅母,巴巴儿的上门来,非说咱宝玉找不到好亲事!你瞧瞧,这哪是亲戚间该说的话!”
元春摇了摇头:“母亲怎还执迷不悟?”
“大舅母那话说的是没错,宝玉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是别想说什么好亲事了!”
“你你你……”王夫人险些没背过气去。
元春坦言:“母亲想为宝玉选个出身高的媳妇,可人家出身高门的闺秀,想得不也是要高嫁么?”
“自古以来,婚姻之事讲究的便是嫁高娶低,免得做媳妇的仗着出身欺压夫家。即便家中有闺女低嫁的,也要看那男儿的品貌、学识、前程,看那家上下家风。”
王夫人点头道:“说的正是!咱们家宝玉……”
“咱们宝玉……”元春接过话头,“相貌自然是好的,可这人品、才学不显……不说外头人不知道,就是咱们府里,又有谁知道宝二爷读了多少书?文章做的如何?何时能下场科考了?”
“莫怪女儿说他,宝玉是我弟弟,他的学问如何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宝玉是聪明,是有些个文采,可他能去科考吗?他能入仕能办差吗?”
“他什么都不能,怨不得别人家的闺女看不上他。”
王夫人急道:“我这不是正想着要为他找一门好亲事好叫他岳家能提携他么!”
“提携?”元春恼道,“你怎知那些人家,不是盼着闺女高嫁后能提携娘家?”
“好好的结个亲,光想着让人提携自己了,人人这样,索性都别嫁娶了,两头省心!”
王夫人张口欲言,到底还是收了声儿。
良久,才幽幽的叹道;“母亲知道,如今你考了科举当了官,自然是比我这个内宅妇人有见识。”
“我这辈子就得了你兄弟妹三人,你大哥去得早,我只后悔当初为非要让他专心科举,逼得他小小年纪就熬坏了身子。”
“你自个儿便是个有出息的,你的亲事虽不是我做的主,如今瞧着女婿也是个有本事的。听你父亲说,将来许是能金榜题名。”
“就只剩你弟弟一人,打小便叫你外祖母个宠坏了,他身子又弱,我也狠不下那个心去管教他……”
“母亲若还想叫宝玉成材,非得下狠心管教他才好!”
王夫人听得直摇头:“管教?如何管教?你父亲你说要打,老太太便搂着哭着喊着要回金陵去,我们如何管得?”
元春道:“只要母亲舍得,我便去同老太太说,咱们要搬出去住。再寻一个眼里的先生,狠狠磨一磨宝玉的性子才好!”
“这可不成!这可不成!”王夫人听得要搬出荣国府便不乐意了。
元春气笑了:“母亲莫不是还在做着叫宝玉继承荣国府的梦呢?我只劝您一句,趁早醒醒吧!”
“如今大伯爵位已稳,琏儿仕途顺畅,又有了嫡子,哪里还有宝玉什么事?”
王夫人思索了半晌,嗫嚅道:“即便我允了你,可老太太那边……”
元春冷笑:“老太太这回叫安王驳了面子……她老人家最注重脸面了,这会儿同她说要搬出去,老太太定不会有什么不许的。过个一个月两个月的,等老太太心里头这股子劲儿过去了,到时再想搬出去,那可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