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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随着粮食供应越来越少,争抢也得不到多少,而督工却还在喝酒吃肉,甚至还换了新衣,据说家里还多了两房妾室,这让所有工人都处于惶恐在面,愤怒压制于心的状态,只等一点火星,彻底点着它。
而这点火星来的是如此之快。
言家工坊。
说是工坊,但房屋不多,主要是用来存放工具和收来的棉花,绵工直接将这些搬出来在太阳下工作。
初级的工坊,还维持着全部的加工步骤,从清棉剥种梳绵到纺线织布都有人做,而由于都是用人力完成,所需人数就更多了,整个工坊光工人就有六百三十四人。
而周胜就是这些织工中的清绵工。
烈日炎炎,被其灼烤的劳工大多口干舌燥,可谁都不敢去喝水解渴。
那水井离那么远,过去喝水再回来,一会儿再跑趟茅房,这么耽误时间,必然要挨鞭子,而挨鞭子也就罢了,最怕的是手头东西做的少了,被赶出去换人啊!
所以劳工只能忍着,等午时吃饭的时候再多喝一些水。
干渴喝劳作让大部人都变得沉默,但周胜不是。
这个大约三十岁的壮年男子极为活络,非常有兴致的和周围人聊着天。
“这可真是巧了,我当年也从刘使君治下做过工!从麦城那边修路,你们不知道,当时可是有精白米饭吃的!那白米饭比这棉花都要白,不知道臼了多少遍呐,就让我们放开肚皮吃,还顿顿饭都能见油腥,隔三差五的就有比拳头大的肉,那日子,可真是美啊……”
有人不肯相信的嗤笑:“你这就骗人的吧,哪年哪月能给役夫吃这么好?”
“就是,老周你在这儿做什么白日梦呢!”
“晒糊涂了吧!”
“我看是饿疯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薯,乃公肚子里现在还泛着酸水啊……”
“就是真的,我当年也修过路,他们不是征役,是花钱雇工,我当年,当年在……”
有绵工本不愿开口,可听对方回忆此事,心中便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忍不住出言反驳,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做的事,话憋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又道:
“不知道在哪儿,但我们同伍都拿了好多粮布回家,扣除路上嚼用,也价值五六千荆钱呢!”
有人不解:
“真有这么好的日子,你回来干嘛?”
绵工脸上多了些苦涩:“没办法,父母还在这儿呢,怎么能不回家啊!”
“唉,我也是,不回家,妻儿就都要饿死了。”
周胜叹息:“早知道,把钱全花了,也要将父母妻儿都接过去,那可是真神在的荆州啊,她挥挥手,就有成山的米粮出来了!神女仁善,也不像这些吃的肠满脑肥东西,守着满仓的粮食不给我们一点!真恨不得,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