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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晋升爵位,便是减免税赋了。
荀柔怔愣良久,耳边隆隆,是历史车轮碾过的声音。
这是科考完成体。
是士绅,即小地主阶级崛起开端。
它有许多缺陷,但在工业革命之前,这已是国家政治集权最高等模式。
他忽然一霎清醒。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而他,已经结束了。
自那天之后,荀柔重获安宁。
清醒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陷入昏睡。
在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睡过去,某天夜里,他冥冥中预感,睁开眼睛。
前一天白日,仲豫大兄拄杖来了他。
他们聊了许多他幼年往事,有些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没想到兄长却还记得。
再前一天,他吃了文若堂兄带来的榆钱羹。
再往前,公达带了次子适来,给他讲了不少长安城内小道消息……
再前一次,阿云告诉他,自己将辞职归家,恤孤寺交给手下一名叫甄宓的女官,她想开办女学,在长安为女童启蒙……
胸口的闷痛,一下接一下,不留一丝喘息机会。
荀柔手指绞紧身下绵褥,不想惊醒靠在榻边疲惫小憩的阿义。
遗书都改了三稿,如今终于可以用上……
身后事也早就嘱咐清楚……
原本他想火化了事,可考虑到兄弟与养子的接受程度,还是定了棺材,葬回族地,父亲身边,不别起墓室……
他死后,荀氏外任的子弟,也能被正常招还京城……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跳清晰渐促,直到
咚!
胸口仿佛受到重重一击,一切归寂。
下一刻,久病沉重的身躯,忽然变得轻灵。
随着无名的风,飘出卧室、屋舍、越过屋檐、树梢、里门、城墙……不知多久……来到一片幽暗水泽。
流水潺湲清寒,荀柔低下头。
熟悉的玄端,枯瘦双手,云纹博带,绶带组玉,翘头舄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