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竦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很多人”都指的谁,但是仍旧说道:“我家下人侍女多了,我又怎能一一认识。”
欧阳修听了,也不反驳他,而是看向女子:“绿腰姑娘,你听到了,你家大人这是翻脸不认人了。”
绿腰脸色一变,喃喃的唤了一声“大人”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仁宗见状,便又让人将她带下去了,安置在偏殿,让女官陪着。
绿腰下去后,欧阳修看着夏竦冷哼了声,将一沓纸笺递了上去,仁宗一张张翻过后,脸色大变。然后将那些写满了字的纸笺扔到了夏竦面前。怒喝:“夏竦,你还有何可说的?”
“你曾是朕的太傅,朕对你信任有加,你就是这么糊弄朕的,还陷害朝廷官员,实在是胆大包天!”
夏竦立即看向那些纸,也立即认出了那些纸上的笔迹,正是石介的。
“这是石大人的字……”他面色沉了沉:“官家,一个奴婢的话您怎可相信。这婢子臣想起来了,的确是我家的奴婢。
不过她心存攀附之心,臣早就让人将她送到郊外庄子里了。这才会心怀怨恨,诬陷微臣。臣也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心怀叵测将她接了回来。”
说完,他愤怒地看向欧阳修:“欧阳相公,您把此婢从庄子里接出来,究竟意欲何为?”
欧阳修轻咳了声:“夏大人,你这是已经承认了自己陷害希文吗?”
“承认?承认什么?我何时陷害希文了?”夏竦怒道。
“那我问你,你觉得此婢是如何陷害你的,又是怎么做的?”
“我怎么知道……”说完这句话,夏竦声音一顿,突然看向面前纸笺,然后拿起一张又仔细查看了番,喃喃道,“这……这的确是石介所书。”
“不然,你以为呢?”看到他的样子,宋仁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哼道,“你以为是那叫绿腰的奴婢练习所用的纸张是吗?那些纸张不是都被你烧了吗?”
“可即便如此,你还是不信此女,见她来了殿上,又看到这些纸张,第一想到的就是她供出了你,对否?”
“臣……臣……”夏竦只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此时欧阳修也说道:“幸好,有友人告知我,有位叫绿腰的姑娘擅长书法,且最擅模仿他人笔迹,故而被一个相公接走了,我才想到了此节。在你府上找到了她。”
“我去的时候,她正被你的家人拽上马车,哭得梨花带雨,也不知道要带到何处去。我这才将他截了带回来。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肯说出你让她做的事情。却不想你竟不打自招了!”
夏竦悔之晚矣,只恨让绿腰走的太晚。天卷一出,他生怕有变,便提早上了弹劾折子,附上了那封捏造的“诏书”,收信人也从富弼改成了范仲淹,就是想一击即中。
可他让人送上诏书那天,天卷正好开始。而那之后,原本应该第二天召开的大朝议却推迟了,他就觉得不妙,这才决定送走绿腰。不想还是晚了一步,竟让欧阳修将人找到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