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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合不发一言,默默的看着如此卑微讨好的宁贵妃,看着对方满脸的期待和希冀,还夹着惶恐不安,似乎生怕她给出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让自己再失落伤心一次。
真是万万想不到啊,曾经高傲不可一世、差点就成为六宫之主的宁贵妃居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在小心翼翼的祈求着好友的关心。
沈妙合没有给予宁贵妃任何的希望,因为她觉得宁贵妃对皇后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天理难容,如今宁贵妃落的如此凄惨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同情。何况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着这个女人在这儿上演悔不当初,她是来完成任务的。
“是我夫君叶靖琛叫我来找你的,有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沈妙合冷冷的开口道。
“他叫你来的?找我什么事?”宁贵妃眉宇间是难掩的失望,但还是下意识的问道,因为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叶小侯爷让妻子来找她,难道是元莨找上了叶小侯爷,托人来冷宫看望她吗?
想到这种可能,宁贵妃的失落一扫而光,脸上重新迸发出光彩,就连背脊都忍不住的挺直了些许。如果在好友的关心和儿子的关心中选一个,她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然而宁贵妃没想到的是,沈妙合接下来的一番话,宛如一道天雷,狠狠的劈在了她的头上。
沈妙合面无表情,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来通知你,你的儿子,五皇子齐元莨,已经死了。”
沉默,令人心惊和窒息的沉默,诡异的弥漫在狭小的房间里。
沈妙合无动于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宁贵妃好像突然间聋了,或者是压根没听懂沈妙合的话,就那么呆呆的望着对方,双眼迷茫;只有绿萼被自家小姐如此坦白的话语和诡异的静谧吓的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来缓解紧张。
谁也不清楚沉默究竟维持了多久,或许只是一剎那,或许有半生那样漫长。宁贵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她的声音沙哑难听至极,仿佛在用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锯木头,“吱啦吱啦”的声响听的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我说我来通知你,五皇子死了,是自杀身亡,已经死了半个多月了。”沈妙合的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吐字清晰、语气坚定。
“啊。”宁贵妃突然发了疯,像一头受到刺激的野牛一般冲向了沈妙合,“小贱人,你敢诅咒我儿子,我杀了你。”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五皇子死了”,竟然丧失了全部的理智,像疯狗一样扑上前去,要撕碎了传递这个噩耗的人。仿佛对方死了,这个消息就是假的,这件事就不存在了,她的儿子就还能活。
门外的王明伟听到了宁贵妃的尖叫,心里一禀——果然不出他所料,叶夫人此次前来不是来探望宁贵妃的,她怕是来送宁贵妃上路的。
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并不怕叶夫人逼死了宁贵妃,冷宫里面死个人有什么奇怪的,他是害怕宁贵妃鱼死网破之下会伤了叶夫人。
叶夫人,可是他和兄弟林立走出冷宫往上爬的阶梯,绝对不能让她出事。
不过最后王明伟还是按捺住了,叶夫人临进屋前就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她会喊他的名字,若是她没有喊,他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必进来。而此刻他只听到了宁贵妃的尖叫,所以还是打算少安毋躁再等等,免得耽误了叶夫人的大事。
反正叶夫人是带着贴身丫鬟进去的,两个年轻姑娘,怎么也打的过一个饭都吃不饱的老女人。
宁贵妃的突然发难并没有得逞,准确的来说是绿萼一直在时刻紧盯着对方,警惕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所以宁贵妃连沈妙合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被绿萼上前一步拦住,她拦住人用尽全力的一推,宁贵妃惨叫着后退跌倒,半晌都爬不起来。
大受刺激的人通常会爆发出以往难以想象的力气,就好比一个疯子,或许她正常的时候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但在强烈的刺激下发起疯来,说不定需要两个壮汉才能拦下。
但宁贵妃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自从五皇子死后,宁家就不再管她的死活,不再给那些在冷宫当差的宫人们送银子了。宫人们拿不到钱自然不会再善待宁贵妃,所以接连十来天送的饭菜都不太新鲜,而且还有一天比一天糟糕的趋势。
宁贵妃养尊处优半辈子,刚入冷宫的时候也不算太吃苦,突如其来的落差让她如何能忍受?她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自顾自的怄气起来,饭菜不合口味就扔了,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
就好比今日中午的饭菜,她是一口没动。饿着肚子的人就算再疯,又有多少力气呢,所以绿萼用尽全力的一推,竟当真让她倒地爬不起来。
宁贵妃爬在地上,几次的起身想要再去打人,都每次都被绿萼拦了下来,她护主心切之下,竟从角落那里找到一个绳子,三五下的就将倒地的宁贵妃捆了起来。
冷宫的每间房里都有备用的绳子,就是为了防止这些疯女人犯起病来拦不住,宫人们便会用绳子将人牢牢捆住扔在床上,再饿上两三日,保管能治好她们的疯病。
当然了,这些绳子还有更广泛的用途,有多少进了冷宫受不了的人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宁贵妃被捆住了手脚,但嘴还在不停的咒骂,沈妙合眉头一皱,对绿萼说道:“把她的嘴也堵上。”
绿萼领命,随手捞起一块脏了吧唧的破布,就往宁贵妃的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