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牌上传来振动,举着长牌的徐愣子探头看了看,长牌外边的的牛皮上扎了两支轻箭,徐愣子伸出右手,用单手斧的下沿一勾,轻箭落在了地上,徐愣子直接从上面踩过。
铁甲兵维持着阵线推进,前排大部分盾手用的是圆牌,长牌虽然有更好的遮蔽效果,但很多士兵并不喜欢使用,因为长牌较重,一般士兵需要双手握持,就无法使用兵器,而徐愣子却可以长时间持单手长牌。
盾牌组成的重甲兵首排队列缓慢的向着村口推进,射来的箭枝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声声闷响,但完全无法阻止他们前进。
重甲兵两翼和后方有弓手跟清军对射,干扰那些放箭的清军。村口两侧的泥胚墙后仍不断飞出弓箭,村口后方出现了清军的盾牌。
那些清军小心的观察明军的火炮,直到火炮射界被推进的安庆重甲兵遮挡住,清军才开始来到路中间列阵。
他们先排出了两列的队形,将村口道路严严实实的封住,接着又有后续的清军赶到,将队列变得越来越厚实。
清军队列中几名白甲还在放箭,但即便是近距离的破甲锥,要真的攻破精良铠甲也十分不易,不但需要熟练射手,还要有一点运气,而安庆兵也举着盾牌,有了盾牌的掩护,双方的弓箭打击效果都大幅降低。
安庆重步兵踩着鼓点稳定的推进,无数甲片和铁环互相碰撞,发出连绵不断的哗哗声,仿佛一股金属组成的流水。
各级军官不停的叫喊着控制队形,重步兵前排大部分位置由盾牌遮挡,队列中长短兵器交错,单手斧、腰刀、线枪、刀棍、镗耙、钩枪混杂,后排少部分是长矛和镗耙,大部分是各式线枪。
面对铁甲的时候,普通长矛的一两枪头杀伤力有限,常常无法破甲,甚至会折断,而线枪虽然长度不如长矛,但重型枪头杀伤力凶猛,铁箍可以保护枪杆,长度和重量便于发力刺杀,更适合与对方重甲兵交战。
盾牌掩护着各自队伍逐渐接近,很快进入十步距离,安庆兵的速度降低,小心的向对方靠近,准备进入交战距离。
前排士兵在盾牌上方露出双眼,呼吸急促的观察对面,双方的军官大声叫喊,提醒各自的士兵不要脱离阵线。
阵线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小心的移动,不让自己脱离阵线,否则侧翼会失去盾牌的掩护,被对手轻易击杀。
两翼的火炮仍在鸣响,但阵线头排所有人恍若不闻,全神贯注在几步外的敌人身上,此时距离只剩下三四步,连对面盾牌间的凶狠目光也清晰可见。
重甲兵的旗总在大声发令,徐愣子跟着两侧一起上了一步,对面枪头一闪,长牌猛烈的抖动,徐愣子习惯性的侧着身体,减小正对敌人面积,用肩膀死死顶着盾牌,无需军官喝令,双方的队列开始激烈交战。
村口充斥着尖利的嚎叫,队列中线枪猛烈刺击,长柄斧和狼牙棒上下砸击,清军的兵器同样攻击在长牌上,震动源源不断的传递到徐愣子的肩膀。
双方的盾牌贴在一起互相冲撞,密集的人群挤满了街道,安庆重步兵与清军拥挤在一起,各类兵器刺杀挥舞,阳光下无数细微的血珠四处飘飞,惨叫声响成一片,倒下一个人后面就补上一个,尸体和伤员堆叠在地面上,双方都没有退路,全力维持着阵型完整,为了村口的控制权拼死争夺。
徐愣子的长牌多处破损,木板还算完整,各种尖利的叫骂惨嘶声中,他用长牌不停冲撞对面,撞击几乎没有效果,但徐愣子不理会有没有用,每次撞击完之后,手中单手斧就砍砸过去,也不管砍中了什么,然后重复下一次撞击。
他的单手斧上沾满血迹,身边的安庆重甲兵疯狂叫喊,右侧的线枪贴着长牌不断刺杀,对面不断响起惨厉的哭喊,左边的长柄斧朝着对面接连劈砍,直到被对面的一把线枪刺中,那安庆长斧手被破开胸甲,顿时喷血倒地。
徐愣子的对面还剩下一块圆牌,他又用力往前一撞,对面的圆牌被挤在一边,徐愣子一斧头砍过去,只听一声脆响,对面传来一声惨叫,徐愣子继续贴着长牌往前挤过去,突然感觉对面松动了。
徐愣子往后退开半步,猛力朝前面一撞,对方的队列裂开了一个缺口,徐愣子直接撞入了清军队列中,刚刚停下,头盔上噹一声巨响,徐愣子顿时头晕目眩,面甲内一股暖暖的血水流过,顺着鼻梁划过脸颊,从面甲下连珠落下。
徐愣子身形摇晃,肩膀上又一阵剧痛,甚至不分不清是被什么武器攻击,紧接着前方有一股大力推过来,要将他往后推出。
徐愣子猛地嚎叫一声,脚下用力稳住位置,接着猛挥斧头砍翻露出身侧的一个鞑子,第二个安庆重甲兵紧跟着填入那个位置,两人死死守住那个缺口,徐愣子朝着左侧的清军白甲兵不停攻击。
那白甲兵仓促抵挡侧翼的徐愣子攻击,却被正面的一根大棒砸中头盔,顿时委顿倒地,血水飞溅之中,第三个安庆重步兵进入缺口,清军缺口越来越大,队列已经明显弯曲。
浑身浴血的徐愣子又往前深入一步,可以看到清军队列只剩下最后一层,就跟训练时一样,只要击穿对方队列,就算获胜了。
清军惊恐的叫喊声中,面甲上满是血污的徐愣子再退后半步,他憋住一口气,顶着破损的长牌朝着最后一个清军猛地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