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晴初的肩膀被枕得快要酸死的时候,是管蕊拯救了她,说是太子妃急召。
话说她,已经好久没见过太子妃了,,自上次“怡妃事件”后,她就没再进过嘉树殿,试药都是许清霜看着她——在一个溢满清苦味的药房里,和天花板等高的木架前,数百个方方正正的格子,晃得她头晕目眩。
不知走了多久,晴初才意识到她们出东宫了。
“管姐姐,我们要去哪儿啊?”
“尚食局。今日的份量是几个月前太子妃就拜托司药大人收集药材炼制的。”
炼制?莫不是丹药?她听说以前炼丹的皇帝都死得特别早。晴初魂不守舍地走着,突然,一片碧绿闯入了她的眼中。
好大的湖啊!荷叶亭亭,荷花烁烁,水纹悠漾远荡,浮云游走其中,宛若仙人境。
“唉,管蕊姐姐,这池子里怎么没有鱼啊?”
管蕊马不停蹄。
“上天有好生之德,太子殿下认为咏碧池乃皇家大湖,应秉持儒家之‘仁’,所以下令咏碧池内不准饲养鲤鱼。”
“哦。”
养着个空荡荡的池子有什么好,不会觉得心里也空荡荡的吗?空荡荡。。。。。。为什么她现在的脑子也是空荡荡的?!那种尖刺的耳鸣声。。。。。。又来了!
猝不及防地,她两眼一黑,整个人颠三倒四,左脚踩右脚,完全站不稳。。。。。。大夫不是说她脑后的伤没有大碍吗?这该死的庸医。。。。。。
“你们怎么回事,连个花瓶都端不稳?”
“婢子该死!弄脏了管姑姑的衣裳,婢子替您洗干净吧。”
“住手!就你也配碰我的衣裳?!笨手笨脚的人就应该从底层做起,降为四等宫女,去浣衣局浣衣吧。”
“不要啊,姑姑,姑姑。。。。。。”
原来管蕊平时这么暴躁啊。
花瓶?脑中有个稚嫩的回音——“即使是花瓶也要做最漂亮的那一个”!迷迷糊糊间,她仿佛看见那池中正立着什么人,背影同水中芙蓉一样清秀。
那人背对着自己,还一噎一噎的,像是在哭?
晴初想越过去看个清楚。
就在她即将跌落栏杆时,她清醒了。头还是隐隐作痛,咏碧池里什么都没有,管蕊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怎么回事?她刚才看见的是什么?水鬼吗?手心里都是汗,也不像是假的。晴初嗅了嗅鼻子,又闻了闻衣袖,这衣服上面。。。。。。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但不是她身上香囊的,难不成是沈慕辰的?
应该是吧,毕竟她刚才和他抱了那么久,沾上点味道很正常。
这是晴初第一次“参观”六局二十四司的地盘。她发现,尚食局划给典药职人的地盘虽然不小,却全然没有鹣鲽宫里那么高那么气派的药架,也没有纯金的从来不会生锈的小杆秤。
心思细腻的人会注意到,鹣鲽宫的药房不是后来加建的,而是在宫殿建立之初就被规划在内的。九年来,它完美地伫立在那里,看着一轮又一轮的夕阳。
胡想间,管蕊已经找到了负责传药的女官,来的却是个七品典药。那位受命的六品司药回乡成亲去了,接班的还在选。
一见此人的官服,管蕊就皱了眉。派个七品小官儿来见太子妃身边的近侍之臣,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按理说尚食局有两位司药,可另一位是个四十多岁的“老资历”,官威与五品尚食差不多,自然是不能来见管蕊这种小角色的。
来人恭谨地赔礼道歉,管蕊不情不愿地收了。见此景,晴初只想作呕。那些凑上来的小女史对管蕊谄媚讨好,好像只要管蕊替她们在太子妃美言几句,她们就能升官儿似的——太子妃没那么昏聩吧?
还有人对她看来看去的,看来看去也就罢了,却贼眉鼠眼、口德不修,分外倒人胃口。在接过管蕊递过来的木头盒子后,晴初忽然想出了一个逗人的好主意。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打开那个藏珠匣一样的宝盒,当着那么多小喽啰的面,把她们司药大人辛辛苦苦炼的丹张大嘴——给吃了。
众人瞠目结舌,专注于攀谈的管蕊也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副鄙夷的模样。谁管那么多呢?晴初拍拍屁股,心满意足地走了。她早留了个心眼,来时每走一段路就将香囊里的香粉撒出来一点,这一次,她成功找到了回去的路!
可当她看到鹣鲽宫的匾额大喜过望时,也看到了许清霜顶着一张死了相公般的脸在等她。
什么呀,她又不欠人家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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