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头微蹙,似乎在仔细思考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从何而来?
没想出来,可能是她比较敏感吧?
温栎已经走出窗台的落地玻璃。
司韫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起身跟了出去。
阳台没开灯,高楼之上正好俯视整座深城。
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与川流不息的车辆交汇,万家灯火与漫天繁星交融,织绘出一幅美景。
夏日的晚风拂过发梢,有种自由慵懒的气息。
温栎矜贵优雅地倚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指关节处支着下巴。
半阖的眼眸带着笑意示意她坐下。
“有多久没好好看深城的夜景了?”
司韫顺着他的目光坐下,思绪却被拉回很久很久以前。
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跟着张翠花来到深城,跟着司大为一起。
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南方的回南天让屋里的墙皮脱落,渗着发黑的霉斑。
屋子里总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潮湿的气息和复杂的气味弥漫。
城中村里的天空,永远都是被密布如蜘蛛网的电线覆盖,楼与楼之间密集得就像要碰在一起,只余留一线光亮。
随意堆放的垃圾与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下,散发着尿骚味和臭味。
对那时的她来说。
深城的夜景只有昏暗的街灯,抬头看不到月光,只能满地寻找着六便士。
可那时的她既找不到月光,也找不到六便士。
昏黄街灯照耀下,满地的泥泞汇聚成三个字。
活下去。
直到她离开城中村,住在沐驰的高档小区里看着窗外的夜景。
才知道深城的夜景不止有那狭窄的一处,月光平缓洒落到每一处角落。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在城中村时是为了生存,在高档小区那叫生活。
追赶月亮的道路上,需要用六便士铺满才能踏过去,也只有踏过去后才能说出在追赶月亮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