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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太后专权,对皇帝多有严苛,于时口敕,责诸内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亦有太后、皇帝中间传言构间者。(注3)
但杨椿杨津杨播兄弟三人却始终不以为伍,及二圣间言语,终不敢辄尔传通。
就连杨津本是她大兄冯诞密友,长大后因入职宫廷,不可肆意通同,也同冯诞疏远了。
因为有这前因,对于她们的添油加醋,韶华也未放过细枝末节。
就此,知道她们的又羡又妒。
这总不能是为太后,只能是为了陛下。在下意识的间构她罢了。
她当时未曾放在心上,只想着她们果然上钩了,此法大为有效。
殊不知,疑窦只要埋下。
久而久之,即便有血缘关系在,也终有分崩离析的一日。
均田制其实暗藏了一个大麻烦,便是户籍管理问题。
大魏早期多民族融合,仍沿袭宗主督护制。
有宗主督护制在,无法确认户籍数量,就无法计口授田实施钧田。
所以钧田本来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工程,太后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知道关键节点在何处。
直到这时太后才示意众人发难。
方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需要有经验和经历。
拓跋宏这才感慨自己的微服巡幸还是有诸多不全面之处,当以此自勉之。
自勉是日后的事,发难却是眼下的难题。
问题解决不了,之前浩浩荡荡的改制便会成为笑话。
连带之前由皇帝实际主导的班禄,也会面临动荡的风险。
最严重的是,有人会觉得他们的王是不能带领他们过好日子的,二圣间的天平便会立刻倒向太后一边。
拓跋宏数年沉淀积攒,一朝势起,岂能看它化为乌有?
拓跋宏身边自有和平派,劝他向太后低头,“虽是祖孙之名,实则母子之情。至尊毕竟是太后一手扶养长大的,只要陛下略略低头,太后岂有坐视不管之礼。”
拓跋宏脸上未显,心中自有腹诽:“这母子之情难道是指杀我母氏全族,使我少不知母?便不提还有疑似杀我父的嫌疑,那不也是她一手扶养长大的?”
两两僵持不下,宫中气氛都难免紧张了起来。
甚至连阿吉也来劝:“不然,就同太后低头吧?陛下不去,娘子可以帮这个忙。”
阿吉的想法简单,太后毕竟是自家人,哪有长辈看着晚辈困顿的道理。
韶华却不赞成:“如今要是低头,官人才什么都没了。”
“那该如何呢?”
韶华想了一想。
当晚拓跋宏躺在她膝上的时候,她便对他说了她的想法。
拓跋宏先是有些讶异,也有几分惊喜。
他原也不是不信任她,只是想着她能与他共进退便已很好,万没想过她能为他做到如此。
他一下有些感动,热切的拥住她。埋在她怀里闷闷的说:“没有你,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