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进了演艺圈还不是一样,”乔韵说,“那圈子多乱啊……路不一样就分了呗,人家现在都指不定交多少个了,您就别惦记了。”
“好好好,不惦记不惦记。”乔妈在女儿面前从没有任何原则,“那你有没有新谈?”
“没有,忙着呢。”乔韵说的是实话,她甚至连想起秦巍的时间都越来越少,间断性的,一天忙12小时以上的时候谁也想不起,8小时工作制时偶尔会想想,偶尔也会寂寞,但一天只工作8小时的日子非常稀少。
“有没有人追?”
“你觉得呢?妈你能不能别老问我恋爱的事,人不恋爱会死吗?”
“你一个人孤身在外,总是希望你有个照应喽。”乔妈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再说,看你这么忙,都没机会认识新朋友,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人追?”
乔韵太容易被操纵了,美女尊严,即使是母亲也不容冒犯,弹身坐起来,拿出手机给她看,“怎么没有?那你看,十月份的时候刚清过一次,这都是这几个月的,张某某,上次去面料市场认识的,李某某,和倩倩一块吃饭过来搭讪,不知道从哪搞到我的电话,问餐厅要的吧。刘某某……洪某某,烦死了,谈生产的时候认识的,对我一见钟情,现在还老发短信。”
翻到傅展那,她顿了一下,“傅某某,买奢侈品认识的,这个人……还可以吧,但也没啥,专心事业呢,谈恋爱的事过几年再说。”
乔妈一边听一边看女儿脸色,嗯嗯个不停,很受教的样子,乔韵自觉大获全胜,洋洋得意地差使母亲,“妈你给我剥个橘子。”
“好好好,”乔妈坐起来剥橘子,“我和你爸初十回去,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初三初四吧,”乔韵说,“难得来一趟,你们这几天就四处玩玩去,反正不用坐飞机,要不去东北滑个雪?”
“我就在家陪你,给你做饭就行了。让你爸去博物馆逛逛,”乔妈又谋划,“大年初一干嘛呢?咱们在这也没亲戚,要不,一块去看个电影?”
《钢铁心》是贺岁片,大年初一上映……乔韵撇撇嘴,“不去,人肯定很多,咱们就在家歇着呗。”
乔妈仔细地看女儿,“也行——哎,那我们大年初二去给你顾教授拜个年吧?”
“啊?”乔韵一下天打雷劈了,“有必要吗?别了吧,这又不是读高中了,我这都毕业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也是乔爸乔妈都退居二线了,否则不能如此轻松。其实按理,乔韵是该回家过年的,只是她也不耐烦回去:从小到大,她都是小圈子里的风云人物,两个关键字——漂亮、特立独行,这在一个民风相对保守的内陆城市里就意味着无止尽的口舌,现在她放弃了帕森斯,和男友分手了,做的是淘宝这种“不正经的工作”,又有了钱,可想而知家乡舆论会有多恶劣,她从小到大是都被人说习惯了,可也不喜欢无缘故的受虐。
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乔爸乔妈从来都是一切以女儿意志为最高意志,真心实意为女儿骄傲,从来没因为那些谣言冲女儿撒过火,乔韵从小学五年级就被人传和社会上的青年恋爱,上初中开始就有男生等她下晚自习,亲戚间传得难听,但乔爸乔妈从没因此管束过乔韵和男同学的正常交往。她要剪短发,剪,想留莫西干头,女儿,还在读书,等高考后行不行?想弄人体彩绘,高考后乔妈带她去省会找师傅。想留学,家里绝对支持,一下又不留学了,没二话,你留在国内我们也安心……就是这样的女儿奴父母也有坚持的时候,不论乔韵怎么抓耳挠腮地着急,乔妈就是没松口,“肯定得去,顾教授多照顾你啊,我们以前没来就不说了,来了不表示感谢,那就太失礼了。”
连乔爸都罕见地坚持,“你妈说得对,我们连礼都准备好了——土鸡蛋,党参、枸杞……都是本地产的好东西,b市这有钱都买不到好的,尤其这党参,拿来泡酒是最好的,顾教授要用不上,转送出去也行。”
顾教授那么犀利的人,会缺这个?乔韵想想都犯尴尬症——她和顾教授毕业后还没见过面,甚至没直接通过话,包括准备北京时装周的事,都是另一个师兄在负责和她接洽,她正艰辛地磨着第二封套磁信,想请顾教授指点下她的秋冬秀,但又鼓不起勇气,总觉得还得再磨磨,还没好到能请老师评判的程度。在这时候带着老爸老妈,拎着一兜子土产闯过去拜年……
“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她抗议,但抗议无效,被乔妈一句“你要是觉得我们见不得人,那就不去也行”秒杀,只好含泪掏出手机。
【教授,我是乔韵,请问您初二那天有安排吗?如果没安排的话,我爸妈和我想上门给您拜个年。】拜托初二一定要有安排,拜托初二一定要有安排……
顾教授的回话击溃她最后一丝念想,【可,下午1点过来】。
乔韵翻个白眼,吐出最后一口魂气:得,这下没戏了,墨菲定理,越糟越来。
似是要证明她的最后一丝念头,手机又响了下,顾教授给她又加点压力——
【记得带作业。】
记得带作业!
记、得、带、作、业……
老师在家长面前当场批改作业……
乔韵两腿一蹬,手往脖子上一绕,舌头一伸,在乔妈的笑声里,直接就死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