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云然缓缓睁开眼。
夕阳的光十分柔和,但长时间沉浸在黑暗中的眸子依旧不适应地眯了眯,眼角不受控制般徐徐落下一滴晶莹的眼泪。
衬着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一时间,躺在那里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一种令人想要小心呵护的破碎感。
靳白妤眼神空茫了一瞬,随即轻咳一声,原本满腹的怨念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果然男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
靳白妤心下暗自嘀咕了一句,半点也没有为自己如此不堪一击的自制力而羞愧,她淡定地对慢吞吞撑起身子的即墨云然道:“你终于醒了。”
“峰主……”即墨云然看着她,面露惊诧,随即左右看看,无措地道:“这……这好像不是我的屋子。”
“确实不是,这是我的屋子。”靳白妤回答。
即墨云然脸上明晃晃露出紧张之色:“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这正是我们打算问你的。”靳白妤叹了口气。
恰好听到消息的应楚楚等人从外面走进来,听到这声叹息,理所当然地将它当成了靳白妤对现状的头疼。
“即墨公子,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应楚楚问。
“我,我不太记得了,”即墨云然茫然地看看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他的众人,又无措地看看靳白妤,有些瑟缩地道,“我只记得我当时在睡觉……”
应楚楚身后的人有些不耐烦地嗤了一声:“那么早就睡觉?即墨师弟,你这作息比凡人都还要规律啊。”
昨天晚上的事导致飞舟上不少人都或轻或重地受了伤,尤其是当时距离即墨云然房间越近的人,受的伤越重。
眼看着到了明华岛上说不得还有一场恶战,所以这会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愉快。
即墨云然垂下眼,似乎是有些歉疚:
“我的身体……一贯不怎么好,这件事剑峰上的诸位师兄师弟都清楚,这些年来因为身体原因,我也常年在剑峰后山闭关,连峰顶都未曾踏出过一步,此次骤然长途跋涉,又身在飞舟,引得旧疾复发,故而这几日我一直在休息,就连峰主这边都顾不上探望……”
他说着说着,苦笑一声,“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这幅身子太没用!也不至于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若不是我修为尽废,也不至于拖了大家的后腿——像我这样的人,早该、早该——”
他声音越来越激动,语气却也越来越颓然。
最终,他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后面那几个字,只恨恨地锤了一下床头,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一时间,屋内半点声息也无。
方才开口说话的那人瞠目结舌,愣愣地看着他,因为受伤而略显憔悴的脸上满是愧疚。
他周围的人也齐齐看向他,眼中写满了一行行大字:
你有没有心?怎么能专门戳人家痛处?!
师弟,你把人家都弄哭了!!你,你!我们主峰怎么能有你这种憨货?!
师弟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
那人面上愈发愧疚,无措地往后退了几步,浑身写满不安。
照他埋头的程度,靳白妤毫不怀疑,这人半夜醒了都得愧疚地给自己两耳巴子!
她视线堪称惊叹地落在即墨云然身上——
不愧是魔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