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凉薄寡淡的模样像极了在美国念书时自驾去西部旷野瞧见的月牙,那么远,那么冷,那么孤独,又那么让人容易产生幻想。
怒火像被浇灌上一桶冰水霎时冷却,她决定抓住近距离讨教的机会,轻快走到他面前,重复道:
“那么,秦总到底为什么突然搞出这么多大动作?”
她身材娇小,即使站在高一阶的地方,高度仍然只勉强到秦纵遥的鼻尖。
轻易读懂下巴轻扬的她意外探究,他轻轻启唇:“我乐意。”
“还有……”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他低头,淡漠注视她白里透红的脸,“梁小姐已经浪费我不少时间,再给你一分钟。”
明明自己才是占据有利地位的,他的调子居然还高到天上去!
这个高傲讨厌得要命、却偏偏比自己聪明得多的男人,总有一天……
梁翘恨不得跺脚,但终究没有,只是咬住下唇,恨恨盯了十几秒,转身从黑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没好气的递过去:
“自己看!”
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里是一叠厚厚的照片,有的模糊,有的清晰,画面上除开一幢看似是独栋别墅的房子,人物只有好久不曾联系的尹天诚和欧卉。记忆力良好的他片刻记起最后和他们见面应该是在云姨葬礼上,算起来,有一段时间不曾谋面联络。用最快速度浏览完毕,心细如尘的他发现,尹天诚似乎进进出出的次数极多,至少有十张以上拍到的是他提着装有外卖盒子的塑料袋,塑料袋是深色,看不清楚究竟放了几层,不过,明显有点多。
欧卉生产完毕,家里连个保姆都没有吗?
就算尹天诚如今几乎没有工作,应当不至于落魄到连个阿姨也请不起的地步。
还有,如果没有家佣,小两口忙于带几个月的小宝宝,为什么不直接叫外卖送来比较方便呢?
秦纵遥眉心微拧,越来越亮的晨光落在最上面的照片,身材比从前圆胖了不知几倍的欧卉头戴棒球帽,脸色灰败。
“心疼呢?”见他久久凝视着欧卉,梁翘双臂交叠在胸前俯看,感慨道:
“也是,她是Sweet-smile成员时,多水灵啊,嫁给尹天诚息了影,没想到变成这副鬼样子,身材走样得厉害呢。”
“什么条件?”直接忽略她的风凉话,秦纵遥把照片装回去,淡淡瞥着她。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梁翘心中微涩,既无法表达,也不能表达。
她扬高眉眼,半是挑衅半是试探道:
“如果我狮子大开口,要秦氏半壁江山,为了何尽欢,你会答应吗?”
“不会。”
“哟,毫不思索啊!你不是在乎她吗,看来更在乎财势嘛。还以为男人会在恋爱后有所改变,呵呵,冷酷风范,一如往昔啊。”
单凭照片,其实并不能判断何尽欢在尹天诚和欧卉的别墅里。
不过,秦纵遥相信,既然梁翘敢拿出来,应该是有注意到什么自己可能忽略的地方。
或者说,没有欧卉这层关系,身为局外人的她更容易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脑海里迅速想好接下来如何切入,秦纵遥在她的冷嘲热讽中岿然自若,凛凛道:“不是更在乎财势,而是在我看来,让梁氏绝处无法逢生,比送出半个秦氏要容易得多。梁小姐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莫名其妙搞那么多动作么?”他潇洒扬起手里的牛皮黄信封,眸光深邃难测,“这就是答案。想一想,谁会比我更关注想在暗中对付我的人呢?自然是我的敌人。梁小姐如果不开口,恕我先走一步。”
鲜少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梁翘稍愣,随即对着颀长背影不悦大喊:
“喂,我可是帮了大忙,竟然说我是你的敌人!”
山势崎岖,石阶覆着一层夜半染的湿意,不少地方滑滑的,太阳照不到的角落,青苔厚重。
啾啾清鸣的鸟雀从茂密树林间扑棱着飞向蓝天,阳光冉冉升至树梢,目光所及之处,一道又一道的光束斑斓交错。
秦纵遥没有回头,疏淡清冷的嗓音在空气里轻轻回荡:
“我是商人,梁小姐心知会有回报,不是么?”
已是秋天,树叶多是深绿墨绿,间杂着一些枯黄和火红,犹如油画般浓墨重彩的背景之中,白衣黑裤的他优雅步下一阶又一阶,背影萧淡,和周遭环境糅杂在一起,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梁翘目送他越走越远,直到身影被拐角处垂落葳蕤绿藤吞没,她还保持着凝望的姿势,身体中荡漾出一种类似晨练后所获得的轻快,可是,她知道,这种轻快远比锻炼时的复杂,火热——
秦纵遥,总有一天,你会知晓,我不仅可以是你的敌人,也可以是你的亲密伙伴。
【抱歉,去医院了,更新晚了哟,请见谅,么么哒】
【嘿,看纵遥和梁翘对话,就晓得他平日对尽欢多么温柔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