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获利者是谁呢?
宁谦沉默看过来,夜色黏黑里,他的眼睛愈加黑不见底,依稀中,何尽欢似乎听到他问了一遍又一遍。
脑海里传来千万只蜜蜂嗡嗡的多重合奏,她继续摇头,似乎整个人只会这一个动作:“不,他不是那样的人。以他的本事,秦慕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对,还有,离开汪家时,我问汪老为什么弃梁选秦,他说他不愿意和做事太绝的人合作,意思非常明显,幽会门事件肯定和梁家有关,不然汪老……”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不是吗?”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落在心头,却不异于一块又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清脆悦耳的鸟鸣间隔不断的传来,像是自由自在的生灵们在唱起入夜前的和谐前奏。
尽量将呼吸调整到可以承受的节奏,这些天的历练到底没有白白浪费,何尽欢抿唇沉思片刻,毅然迎上他的注视:
“宁谦,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好朋友。但是,这一刻,我不得不问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或者说,在做什么?”
上次来此,如若讲他的出现是意料之外,刘师傅这个人是意外所得,都可以说得过去。
而这回,纵然之前是自己主动联系,可是,眼下这些呢,稍有思维的人都看得出,他在孜孜不倦的调查好多事。
他的调查究竟是无意从刘师傅嘴里得知线索后的举动,还是受人所托,或者说,遭人利用?
徐唐不是说过么,即使他是正直有为的律师,有时候也难免被人所利用。
何尽欢不愿意去深入思考这些,可是,又不得不。
说真的,她不喜欢这样猜来猜去,好像对谁都全无信任的自己。
是城府也好,说成长也罢,无论冠以哪种名头,终归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一种无法诉诸言语的悲凉像遥远对面袅袅升起的淡烟裹住心脏,她忽然非常理解秦纵遥之前低沉时展露时的颓唐和落寞——
这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滋味,成年的自己尝起来尚且有些艰难,何况是早早涉足的他?
宁谦不禁为之一怔,为她抽丝剥茧、直逼核心的反应能力,也为她言语间若有若无的疏离。
问出这句话的她神色清淡悠远,距离感十足,虽然还捕得到点滴紧张和失落,但和秦纵遥几乎如出一辙。
他对欢欢的影响,果然渗透到了骨子里。
难过已不足以形容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很难解释的焦虑。
想了又想,他稳了稳心神和眼光,径直作答:
“我在调查秦氏。”
“为什么?”终于听到关键答案,何尽欢没有高兴,只有深深的疑惑,和隐隐约约的不详之感。
“何叔的车是在高速路失控从而导致意外,当时是冬天,天湿路滑,能见度受影响,因而不可避免的引发连环车祸,不过规模较小。据我调查所知,总共有四辆车涉及其中,其中最后一辆的车主,我通过朋友查到他是潭城地头一个小有名气的混混,作为受伤程度最轻的一位,他应该清楚看到当时情景,巧合的是,在车祸两个月后,他因械斗杀人被捕入狱。欢欢,任何一件事情,巧合出现的次数太多,就意味着不是巧合。”
费了一番力气消化他这番话,何尽欢知道,他一旦认定事情有异,必定不管不顾追查下去。
这,是秉性使然。
“你去潭城见到了这个服刑的人?”
心脏噗通噗通跳得老高,她感觉到手脚一阵阵发麻。
这是继那晚亲自追问秦纵遥后再听到和父亲相关的蹊跷讯息,真是没法儿较好的维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