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洒金,绿竹随风。
枝叶摇动的飒飒声响宛如一曲清新雅致的小调,赏心悦耳。
慢条斯理将一根又常又细的海带丝慢慢嚼咽,林咏的眼神落在那两只又肥又白、正紧紧包裹住自己左手的大手上,毫不掩饰凤眼里堆积得越来越浓的嫌弃和厌恶。见她始终没有立刻抽回去,张梓盛心中窃喜,以为自己这些天的柔情攻势有所斩获,语气也越发殷勤婉转,恨不得立刻掏出一把刀子把心剖出来似的:
“怎么不是呢?当年咱们班上,我唯一动心过的女同学,只有你啊,小咏。”
林咏默不作声,内心深处同样恨不得立刻将他的两只咸猪手挥开斩断,可是,卢彦依旧没有消息传来,留着张梓盛,还有用处。
毕竟,他现在位居高位,而且,自己还掌握着他的把柄。
彻底撕破脸皮么,还不到时候。
见她神色仍是淡淡的不为所动,张梓盛自个讪笑两声,两腮的肥肉抖了又抖,眼睛里的光闪亮着,好像受了天大的迷惑:
“过去的事咱们不提也罢,只说就近的。你看啊,你哪回开口,我没有做到呢?说句不客气的话,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个个年轻貌美,有些还是高学历,可我心里惦记的,不是只有你么?小咏,我想得很清楚啦,人生一世,其实短得很,必须活得痛快淋漓。有句话,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说,如今总算鼓起勇气。如果你愿意,我其实可以……”
“惦记我?”
猜到他接下来大概就要说些什么“儿子已经大了,我可以和家里黄脸婆离婚”的鬼话,林咏适时打断,笑着反问:
“你和那些女大学生的事,还少么?我手里所掌握的,就有五六个呢。而且,我还听说,有一个很得你喜欢,宠上了天。”
嘴角一抽,张梓盛多少有些尴尬。
除开在官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尤其对女人。
不过,到底是经验丰富的一类,那点尴尬很快被他用笑掩盖过去,半嗔道:“什么喜欢?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她们呐,爱慕的无非是我头顶乌纱帽所带来的好处。年轻小姑娘懂个什么?有时对着她们,我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
你当然没有说话的兴趣,因为兴趣全用在了探索人家姑娘的身体上么。
这话未免有些轻佻出格的意味,林咏没有说出口,而是寡淡反问:
“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冲着你这顶乌纱帽能够带来的好处呢?”
“小咏……”
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就是这样,一些客套的,虚情假意的话更好搭话接话,反倒是大实话面前,人人不知该如何继续。
张梓盛无奈的唤一声,颇有几分幽怨的意思。
林咏懒得再听他灌些无用的迷魂汤,抽出手,端起碟,夹起一只秘制凤爪递到他的小碟当中:
“还是喝酒吧,有些事,我们心里彼此明白就好。”
“好,好,喝酒。”
肥胖又白皙的脸上所挂的笑容逐渐冷淡下去,张梓盛的眼神越过她的身影朝竹林里的暗处看去,隐隐约约有几根尖锐的竹根在昏暗里映入眼帘,同时映入他的心里。自己做小伏低这么久,还帮她搞定一个亿的官司,她居然连一句客套也没有,更不见之前的婉转神色,摆明了就是打一开始只想利用自己而已。
既然她这么无情,自己又何须手软?
这里是玉城,自己能够封锁一宗枪战爆炸的新闻,难道就封锁不住几个外来人在玉城意外死亡的消息么?
不管秦慕清真死还是假死,那晚在医院瞧着何尽欢那个女人的神色,秦家和林咏之间早已决裂,也不可能为她来追根究底……
漫天霞光铺陈如锦,院落里,几只麻雀飞下来,在院落里跳来跳去以嘴啄食。
一束光线斜斜照过来,映得林咏耳畔的翡翠耳坠绿意欲滴。
随着张梓盛一杯又一杯下肚,他的眼色也越来越冷肃,隐隐泛出几分杀机。
这一切,她全看在眼里,只是不露分毫。
静悄悄的相对坐饮被一串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打断,背对别墅的张梓盛以为是助理大吴,恼道:
“不是让你下去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没看我和小咏……”
“张书记,林姐,抱歉,是我。”
来的人却不是大吴,而是取代卢彦暂时负责林咏一切事务的肖勇。
他不如卢彦老道世故,也不如卢彦掌握得多,所以对张梓盛还是维持着几分客气。
心中明白张梓盛是在自己这里吃瘪所以借机发挥,林咏淡瞄他一眼,对肖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