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地人,”老人琢磨一会儿,撇起嘴,以胳膊搭架子撑脸,鼻口慢慢出气,闲懒得紧,“桃杏岛不去,蹊下岛不去,来这鸟不拉屎的小破地方,蛋疼!”
魂球叽的一道意念:“这大爷说话真豪爽。”
裘明见根脚被说破了,无意隐瞒,抬高帽檐露脸,堆出笑容,恭慎地保持间距,低眉顺眼地道:“老先生,我们是来旅游的,只路上风高浪急,权且在此歇脚,对您无心打扰。”
其实是故意的,别人找人或许费事,但他一魂系天赋者,只消搜寻浓郁的魂息,按图索骥,自是手到擒来。
大爷哈口气,慢悠悠道:“出门在外,遇见生人,尤其是长者,不该主动报上姓名吗?”
“好说,”裘明笑着握拳,易容后的面庞棱角分明,唯眼部透露一分柔和,“我名宣方。”
“宣方,”大爷诺诺点头,觑了眼远处格外醒目的豪华巨轮,目含思量,随口应道,“老汉佩吉……这里雨打风吹,恁得恶劣,你出那安乐窝,所为何事啊?”
裘明也坦然告知:“打听消息。”
佩吉并无意外的神情,问道:“什么消息?”
裘明顺势将手往怀里掏,搁楞一下拿出两瓶鲜红的酒,走近递与老者。
佩吉接住,一瓶夹在乱糟糟的腋下,一瓶用干巴巴的老手撬开木塞,捅鼻下闻一闻,面部顿时舒缓了,眯眼陶醉砸吧嘴,赞道:“火气儿饱满的好酒,难得难得。”
裘明整理被风吹乱的衣襟,拍走朔风灌进去的凉意,笑问:“走南闯北,识物揽货,有幸邂逅佳酝,不知老先生可否满意?”
假的,两瓶火系果浇都出自珊蓝之手。
既然上回见识过盗匪舟子有多喜爱这些火系果浇,而这次途经大荣光洋,他怎么可能就此轻轻放过?所以在提前准备的环节中,他使了五成力气狠心抢劫,咳,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把珊蓝感动得五体投地,自觉献上了存货。
佩吉哈哈笑开:“满意!你想问啥子?先讲好啊,老汉一介野人,不识几个大字,更是在荒地日久年深,若是时新玩意,我答不上来,果浇可是不还的。”
裘明昂头环望四周的天空:“不难,晚辈想问这儿的天候。”
佩吉掀开袖管,用手腕把酒瓶子拭净,一边低头干活,一边出言解惑:“这点恰巧老汉了解,也是老黄历了。”
“老黄历?”
“哎,”佩吉刮着酒瓶,不悦地嗔视裘明,“听老汉说完。”
裘明受着,表面老老实实的模样,刻意忽略脑海内某只球张狂的大笑。
光滑的石凳上,佩吉慢慢悠悠地晃着头,嘬一口果浇,畅快舒气道:“我像你一样嫩答答的时候,这里就时不时发起大大小小的海斗,兴风作浪,没几日安分,待我三十多了,甚至有次旷日持久的,那才叫暗无天日哩,如今这点场面,嘁,小巫见大巫。
“在这吃人的海上,人类并非戏台上的角儿,你哪怕陷里面了,也连一点水花都溅不起来。那群岸上的人自恃道途遥远,觉得远水浇不垮他们,肆意激怒水里的鱼鳖,呵,早晚得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