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沈滢睡得并不安稳,她虽未服用易被操控的毒药,但噩梦不断,辗转反侧间将伤口又撕裂开。
皇上是否猜出了她的想法,而安吉波桑下一步究竟要开始针对谁?
正如安吉波桑所言,她确实后来猜中了他们的用意。
他们的一贯作风,便是谋人心!
如此大费周章的一出,只针对永琮实在太浪费了。其中涉及元素太多,有蛇,有自制弓弩,还有明儿不小心透漏出的“白莲教”。
明儿是个身世可怜的小姑娘,幼年丧父,跟随母亲饥一顿饱一顿地颠沛流离,亲眼目睹了生生饿死的母亲,而后又与姐姐失散多年,不得已投靠白莲教混口饭吃。
她性子淳厚,但见换药受不住疼的沈滢便面露不忍,愈发小心的照顾她。
罗辰安排这么一个心思简单的姑娘在她身边,是想在弄死她前发挥最后的价值,探查沈滢会有什么举动?
沈滢嗤之以鼻,她真正畏惧的是看透一切的安吉波桑,只要他不在别院,那她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没想到,机会很快便来了。
负责为沈滢换药包扎的郎中见她伤处又裂开,忍不住开口:“姑娘,你有身孕,实在不宜忧思过甚。此番不仅伤口久而未愈,更是胎象不稳,恐连累母体啊。”
沈滢慵懒地靠着床榻,她挤出的笑中伴着苦涩,让一旁的明儿忍不住看向她略微显怀的小腹。
“多谢您提醒,这些日子承蒙您照顾,不甚感激。只怕世道艰难,生存不易,这孩子会跟着受苦吧。”
郎中大概也出自白莲教,出身寒微,对各式各样的命苦之人见惯了。他长叹一声,“姑娘何须自暴自弃,眼下并非没有出路。所谓降下三灾与八难,无生老母到人间。只要咬牙抗下去,便可得到神母赐福,一生顺遂。”
这郎中还递给她一本小册子,只是沈滢接过时不经意瞥见了他袖口处沾染得白色粉末。
她伸手靠近指腹也沾到了一些,“劳烦您了,这么辛苦奔波,都没来得及更换衣裳。”
郎中忙道:“姑娘这是何意?”
沈滢笑着指了指他袖口的白色痕迹。
郎中这才反应过来,许是之前没注意,“奇怪,我今日才换的衣裳。怕是进来时撞到了护卫,沾上的吧。”
他用指尖触了些许,先闻了闻,而后尝了口,恍然笑道:“姑娘不必担心,这是面粉。”
明儿送走郎中,回头看向床榻上垂眸翻看小册子的女子,她娴静淡雅,不温不怒,眉宇间隐约的忧愁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枯萎。
明儿不知为何,想起了那段四处奔波的岁月中,一直不放开她和姐姐手的母亲。
十九姑娘其实人挺好的,她还救了自己,还让郎中为自己诊治。
“十九姑娘,不如我教你如何祈求无生老母赐福吧!”
沈滢抬眼,她翻看着小册子,只觉得头晕脑胀,若不是要装装样子,怕是立刻会干呕,“明儿,这里有人看着,你还是别跟我说话为好。反正我在主人心中已是待罪之身,孩子迟早是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