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一个句号,她都想象得到他一脸无语地打出这个句号的表情。
“妈,我这不是等凉一下再喝吗。”邢芸放下手机,冲林女士笑一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是有种魔力,就算是她的错,也让人不忍再责备她。
她配合地喝完这碗汤,把碗搁下,“喝完了,妈,那我出去转转。”
林秋月没拘着她,由她去了。
邢芸从112号出去,走到109也就半分钟不到,她抬头去看,他窗户关着,灯也没亮,应该是不在家。
她没问他在哪儿,铜钱镇就这么几条巷子,绕着走走也能找着。
邢芸沿着路,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在码头的破渔船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背对着她坐在渔船上,微弓着身,让人看不清在做什么,少年肩背宽阔而清瘦,弯成一道自然的弧。
这边算是废弃的旧码头,鲜有人来,渔船也都破破烂烂的靠在岸边。
沈仟怀微低下头,嘴里咬着一支烟,他动作熟稔地拢火点烟,烟尾巴上瞬间点亮一抹猩红。
他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飘散,他呛了烟,咳嗽几声,肩膀都跟着颤。
今天好像没一件顺心事,他笑骂一句,“碰不得你了是吧?连你也呛我。”
邢芸正走到他身后,踏上渔船,声音不大地说,“你抽烟啊?”
四下无人,在这个安静旧码头,他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声音很浅地应了声,“嗯。”
他帽檐遮了半张脸,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截清削的下巴。
沈仟怀胳膊搭在腿上,指尖夹了支烟,自然垂在两腿间,他默了一瞬说,“戒了,这是今年第一根。”
他跟红毛和码头这些人混在一起,有些习惯,也说不上是谁影响谁。
抽烟在去年休学住院的那段时间顺势就戒了。
沈仟怀见她不打算走,随手捻灭了烟,抬头问,“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看见你在就过来了。”邢芸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也跟着坐下。
她没半点犹豫,也不怕这渔船弄脏了她浅色的裙摆。
沈仟怀表面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这会儿明显话少了,显得心事重重。
邢芸侧头看他,他看着前头,踌躇片刻,她似不经意地一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坐着。”
他觉得这话说着矫情,但是人问了,不说愈发显得扭捏,他手撑在身后,微昂着头看向远处的灯塔。
“我已经分不清她们谁好谁不好了,也不知道该站哪边。”
邢芸大概能猜到这话和他妈妈有关,其中曲折她不清楚,但那些烦人的事儿,不该由他来承担才对。
她从随身背的小包里掏出一颗糖,拉过他手腕,把糖放进他掌心,“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沈仟怀,你很好啊。”
这棒棒糖是今天沈仟怀从那个糖果机里得来的,她还没吃,算是借花献佛。
借他的花,献他的佛。
他没听见,微拧下眉,“你说什么?”
她又重复了遍,“你很好啊。”
他还是没听见。
沈仟怀看着手里这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也被自己这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耳朵给气笑了,“什么啊。”
大约趁着夜色,人胆子也变得大了,她倾身凑近他耳边,上手轻捏了下他耳朵,“我说,你很好啊。”
红毛姗姗来迟,隔着老远就看见那搜破渔船上坐着两个人,画面中一男一女,从这个角度看少年歪着头,女孩像是揪着他的耳朵。
红毛又瞪着眼睛仔细看了两眼,那个被揪耳朵的,好像……
是他们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