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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琅嘴甜伶俐,说话也讨巧,仅用了一个下午的光景,就从府上众人口中打听到了卫羡的种种喜好。
除了元茵早就知道的他偏好甜食外,其实他也没什么喜好,吃穿用度皆不挑,平日忙得没边,自然也不怎么玩乐,只偶尔见他在院子里剪剪花,吹吹埙。
元茵一听,这不是巧了么,她琴棋书画一概都不会,倒是会吹损,虽吹得不算太好,但也能入耳。
“还有呢?”元茵趴在床上,拾了颗枣子来吃,继而问道:“他有心上人么?”
玉琅支支吾吾的,没敢说,她怕伤了公主的心。
元茵一见她那表情,当即就乐了,“真有啊?是哪家姑娘?生得什么模样?什么性子?”
玉琅摇摇头。
元茵将枣子咬得咯嘣响,挑了挑眉,“怎个意思?不能说?”
“不是。”玉琅低低咕哝道:“奴婢也不知道那位姑娘是谁。”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府上的管家嬷嬷们,他们都不清楚大司马过去有没有心上人,她想,他们毕竟不是长久贴身伺候大司马的,不能事事皆知,于是便借上回弄跑蟾蜍的事,先拉下脸面,找张舟道了个歉。
张舟小孩心性,见她态度诚恳,很快原谅了她。
接着她又请张舟到外头的摊铺上吃了些小食,张舟兴起,同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自己以前的事。
他说他因战乱失去了爹娘,只能四处行乞,有年冬天特别冷,他找不到吃的,险些冻死在路边,是大司马将他带回了府上,供他吃穿的。
那时候他就暗暗下了决定,要誓死效忠大司马,就算大司马让他去死,他也绝不犹豫。
其实不止是他,府上的很多人,都是大司马带回来的,他们要不身体有病,要不年纪太小,皆是难以在外存活的可怜人。
听玉琅叙述到这里,元茵不由一愣。
知道越多,她发现自己越不了解卫羡了。
玉琅也感叹,“公主,您说,大司马究竟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啊?”
元茵无法给她答案,她不知道该把自己摆在何种位置上,来回答这个问题。
玉琅见她默然,便自顾自地往下道:“张舟说,这些年,大司马虽从未提及过哪个女子的名字,但他隐约能感觉到大司马心里藏了个人。”
“他记得他刚进府里的那一年,有天夜里,嬷嬷让他送点心到书房给大司马,他去了,刚走到门边,就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说什么姑娘,什么死了,他没听懂,敲门而入,却见大司马呕出了一口血来,自此大病了一场。”
“再之后,院子里便种满了杜鹃花,大司马时常望着那些杜鹃花出神,他怀疑大司马是在睹物思人。”
元茵听完,唏嘘不已,想不到卫羡竟是个痴情种。
这让她如何同那位死去的心上人比?
也并非要比,只是那人死了,卫羡的心里大抵是被戳了个窟窿,谁也填补不了。
他要无心无情,她兴许还有点法子,可偏偏,他有情,还情根深种,那可就棘手了。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玉琅偷偷打量着元茵的神色,见她蹙起眉尖,沉沉叹息,以为她是吃味了,心下暗悔,早知就不说这事了。
“公主。”玉琅忖度着安抚道:“斯人已逝,过去的就过去了,您这么好,大司马定会心悦您的。”
元茵一扯嘴角,并不在意。
*
这天晚上,元茵等了又等,及至定昏时,玉琅才匆匆跑来告知她,卫羡回府了。
她立刻拿出陶埙,坐在窗边,吹了首她往日最擅长的曲子。
外头雨珠垂落,风声凛冽。
一阵空灵婉转的曲调缓缓回荡在冷清的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