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他的声波像波浪一样发出来,令他自己都感到震撼:这不是在热血贲张吗?
“呵呵,不想,就是想。告诉你,这个故事,我从来没有跟人说过,今天,遇到你,不讲,那是对不起我自己,也对不起你,你身边的老师,你都不知道他们的为人,到时候,你被他们卖了都不知道。讲真,我是为了你,才把这个秘密说出的。怎么样?”
“我不相信。”他想,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都会对自己产生再也抹不去的印象,而会在自己与他们相处时不自觉地表现出来,这太难控制了,于己不利,对他人也没有好处,何必人为地在人与人之间制造疙瘩呢?
“说出来你就信了。哼!
在我们忘坑的水口上,有几棵撑天的大树,那是极香的樟树,用来塑菩萨的。树下有几个大青石头,两条坑的两条溪流,正在这里汇合,流水哗啦啦,只是那两根木头搭成的双木桥,会让上圩回村的挑久了重担的人脚软,所以都喜欢在这里的大青石上歇脚。你也歇过吧?尊,尊敬的老师,嘿,我就叫你尊吧,‘尊敬的老师’这话说得太长了。”
“歇过,我第一次进村,就在这里歇过。爬山累了,下山时脚都打颤。刚好这里,大树参天,小桥流水,树下的瀑布,像雪浪一般在石板上翻滚,翻到石菖蒲、长芒草和浓密的芦苇丛中去了,捉迷藏一样的忽然不见,真是别有一番寻幽意趣、清凉景致。河对岸的老树枯藤,在石崖上纠缠了千百年,直爬升到半山腰上,真是人迹罕至,飞鸟难进。
有一支古曲,叫《天净沙》,里面有两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我一到这里,就觉得古人是形容这里的。只是有一点遗憾,这边上没有人家,如果有两间泥墙草屋,屋中有一位头上插着野菊花的姑娘,能够当垆沽酒,或者卖点花生米。再有一口大水缸,里面接满井水,水面上随意地漂着一只大蒲勺,过路的人能歇下来的同时,再美美地灌上一肚子,那就太像上古时代了。”
“有啊,难道你没有发现?沿着双木桥上的小溪流往我们忘坑走,拐过一个大的手肘弯,就有一口古井,一年四季,清水长流,冬天冒热气,天热天扑凉气,一圈黑石头围着。过路的人折下旁边菜地里的芋荷叶舀水喝,人家的芋荷全部都缺牙落齿,就是喝水人喝的。再拐过一个手肘弯,就有两间黄土草房子了,盖的都是老虎须,一间是禾草房,一间是厕所,都是我们忘坑上房众家的。你来村里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现?”
“没有啊,都顾着赶路,哪里顾得上到处闲逛,没心情,也怕狗。”
“告诉你,你刚才说的头上插着野菊花的姑娘,就是世珍他老婆秀美。
那天,是大热天的中午,山上的松树、杉树、荷树,都低垂着脑袋,连田间的禾,路边的草,都被白太阳晒得披头散发,热气歪歪扭扭地被天空抽了去。我突然想着我家的芋荷地,好久没通水了,再不放水,就枯死了。
放完水回来,就在那里上厕所。上着上着,就听见了人声。我就奇怪了,这大中午的,怎么还会有人来?本屋场的人,大多都往屋后砍柴去了,不会下来。上圩场的人,大多都在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能到达这里。这里的中午,是最安静的。
我估摸着有人要上厕所,赶紧将门闩闩上。不料,人声却传进了隔壁的禾草房,那里面啊,都堆着各家的禾草,你家一堆,我家一堆。我一听,就听出了这个老校长的声音,与一个女人在说着悄悄话,门也‘哐当’一声关上了,也闩上了门闩。
我就猜到有什么勾当,赶紧揩完屁股,趴到隔墙边,这隔墙都是土砖堆成的,堆墙的人马马虎虎,留下了不少缝隙,我用禾草梗儿轻轻一挑,就通出了一条小缝隙。
一看,果真是这个秦邦宁老校长,正腆着脸拥着一个头上插着野菊花的姑娘,你猜,这个姑娘是谁?”
钟晴说毕,用蒲勺舀过一勺清水,推给他喝。他仰着脖子,喝了半肚子,这井水太清冽了,他恨不得把整勺子都灌下去。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是秦世珍他老婆,叫殷秀美的。但不是姑娘了,是妇娘,凡是破了身的女人,都不能叫姑娘,应该叫妇娘,妇娘子。”袁子温突然觉得,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有点傻,竟然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我刚刚说过了?”她把剩下的清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清水从她的腮边漫流下来,流过了脖子,洇湿了前胸,她竟浑然不觉,他越发觉得她有点呆傻了。
“对了,我刚才是说过了,看把我看的,当时就呆了。”她口中还残留着清水,含混不清地说道,直到咽尽所有的清水和唾液。
“我当时就看呆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又说道。
“你刚刚说了,说当时就呆了。”他不得不提醒她一下。
“我刚刚说了,当时就看呆了?”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的光却不知道散到哪儿去了。
“是呆了,呆了……”看着她呆呆的神情,他突然心生恐惧:不是要引发她传说中的神经病吧?
“呆了,是的,呆了。秦邦宁一朵一朵地往秀美的发髻上插花,有野菊花,有蒲公英的花,有白菜花,有韭菜花,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野草的花朵,都湿漉漉的,应该是浇了古井的水珠,跟阳光下的将要晒蔫的花朵完全两样,水灵水灵的,不少水珠洒在秀美的脸上,看起来像一个要出嫁的新娘。
我数了一数,一共有十二朵,在她的头上生长着,一颤一摇,当真是靓透了。他说,十二朵就是代表十二个天干地支,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月,十二个生肖,无论什么时间,她都会美丽的像花朵一样。说得她全身乱颤,看起来是得意透了。”
“想不到老校长这么怜香惜玉,清新脱俗,懂得就地取材,装扮美丽,也算是情趣中人的风度。”他不禁脱口而出,心中却想:老校长也不是不学无术啊,传统文化都用在了女人的头发上了,算不算是胆大心细,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呢?这个老鬼,真有城府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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