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蛾老师在找上门的时候,那对夫妇还万般不情愿,他们向来认为自己的儿子性格谦和、天生聪慧过人,就算性格上有一些古怪的地方也无伤大雅,这对夫妇认为杰未来会考上东大或者早稻田大学,然后读取研究生,最后找一份轻松又赚钱的工作。又怎么会想让儿子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去什么奇奇怪怪的野鸡学校?
没错,所谓的东京都立咒术高专,在夏油杰父母的眼中,只是个不入流的野鸡学校而已。
夜蛾老师心里苦:咒术师的存在不能轻易地在普通人面前被诉诸于口,他不想让身负咒灵操术的天才被如此埋没,却也只能想方设法让夏油杰的父母同意让他们的儿子在所谓的‘宗教学校’就读,期间受到的阻挠甚多,幸好当事人坚定不移地表达了自己想要去咒术高专就读的决心,才让夜蛾正道没有白跑一趟。
说到底,那不过是为人父母最朴素不过的愿望,就算夏油杰不认同这种观念,却也不能轻易将父母的期许抹除。只是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所谓温和与面面俱到都只是为了让他不再特立独行的表象,能够跟五条悟臭味相投的人,骨子里就带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傲和叛逆。
将行李收拾好后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只是请假一天而已,带的东西并不多,只用一个背包就能轻易装下。新干线的发车时间在两个小时后,这段路程用咒灵来代步倒也没什么,他的虹龙飞行的速度可比计程车要快得多。
一切都处理完毕后,他坐在沙发上,难得露出了几分倦怠的意味。镜中的少年的躯体明明柔韧且具有爆发力,却在宽大t恤的对比下,看起来有些瘦削,他双目紧闭,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试图让自己不要担心太过。
如果硬要评价夏油杰与父母的关系,大概与寻常人家没有什么不同。双亲想让孩子长大成才,却很少顾及孩子本身的意愿,更遑论年幼的夏油杰在看到那些无处不在却又奇形怪状的咒灵后,想要告知父母,却被最亲的长辈当成是怪人。
——他们只是普通人,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夏油杰这样想。
人类总是懒于探查自己不甚了解的事物,这只是无知而已,而无知不是罪过。
他这样说服自己,明明是不自觉的傲慢想法,却被他视为安放在父母身上的标签。然后他装成当年那个看到咒灵就大呼小叫的孩子只是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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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般的童言童语,如此才相安无事地度过这么多年,直至夜蛾老师找来,这才让夏油杰正式踏入属于自己的世界。
而如今母亲因为身体有疾入院,即使他与家人并不亲近,却也蓦地生出一种难言的恐慌——他渐渐长大,而父母却开始衰弱老去。咒术师的生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紧张刺激,咒灵源于人的恶念与畏惧,而咒术师的数量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多,平日祓除咒灵已经让低级咒术师们疲于奔命,更别说如同五条悟与夏油杰这样的天之骄子。
能力越强,所需要肩负的责任就越重,即使夏油杰只是一年生,外出与咒灵打交道的工作量都让他疲惫非常,更别说常回到家中却看望家人。
算起来,自从入学后,他已经有近五个月的时间没有回家看一眼了。
“嗯,我八点钟之前就会到。”
铃声响起,打开电话的是夏油的父亲,中年人难得絮絮叨叨,说的是他母亲没有太严重的病情,现在已经趋于稳定,让他回来时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夏油低声答应,“……你也别担心,爸。”
他挂掉电话,随手用腕上的发圈扎住凌乱的半长黑发后,背起书包就离开了校舍。
夕阳西下,他独自一人离去,没看到含着棒棒糖的五条悟和叼着香烟的硝子站在高高的阶梯上注视着他的背影。
“没问题吧,这家伙。”五条悟抓抓头发,颇为不耐地用手肘怼了过去。
“是夏油的话,当然没问题。”
硝子冷笑着将口中的烟雾喷了五条一脸——当然,这两个家伙在五分钟之后被夜蛾老师逮到办公室唠叨了整整半个小时,出来后两个人都顶着蚊香眼,看起来可怜极了。
在他们百无聊赖呆在天台上看星星的时候,夏油杰已经来到母亲所在的医院。夜晚的病院走廊看起来空空荡荡,夏油目不斜视地踩爆了在地上打滚的弱小咒灵,七拐八拐才找到坐在长椅上的父亲。
“爸。”
“啊……你回来了。”中年男人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在看到一身休闲服饰的儿子时明显怔讼了一瞬,随即才恍然大悟地压低声音示意夏油杰坐下,“你妈刚刚睡过去,暂时没什么问题。你呢,有吃晚饭吗?”
“吃了一碗拉面。”夏油杰放下背包,坐在了父亲身边,“妈是怎么回事?”
“……在炎热的中午大扫除后中暑晕倒,送到诊室后进行了检查才发现她的血糖指数不太对劲,而且血压也比常人要高上很多。”
“医生说需要系统治疗,不过没有大碍,只要认真保养就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那就好。”夏油杰偏头望向父亲的侧脸,低声道,“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守门。”
只是短短几个月而已,父亲的面容在他眼中居然变得有些陌生。
一瞬间,夏油杰握紧了拳头,却又在下一刻缓缓松开。
大概是因为独子归来,疲惫的中年人已经靠在长椅上睡了过去。夏油杰叹息,最终却只翻出了自己的外套,给父亲盖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