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巷子口的路标上写着风吹雨打的几个字,羊子弄堂。
第二名受害人黄凯奇就租住在这里。
王局已经带人赶到了这里,手下撬门进去搜查,里里外外连根头发都没放过,狭窄的弄堂被痕检员挤得水泄不通,院墙里外甚至二楼窗后都挤满了看热闹的居民。
“——很多、很多。”
王局指着痕检员手上的托盘,好几个证物袋里分装着黄白棕黑、长短不一的毛发:“初步观察这些都是动物皮毛,具体是猫是狗还要等详细检验,不过看数量起码得有二三十只了。”
沈酌抬头望了一眼。
这是一栋非常老旧的独立小二层,阴暗潮湿,门窗紧闭,红砖已经被风吹雨打成了黑褐色,爬满了藤蔓。那时候的老建筑大多是双砖,即便已经破成了这样,隔音效果还是非常好,里面就算发生什么邻居也未必能听见。
“里面还有动物吗?”
“没有,里里外外都没有。”说到这王局迟疑了一下,“但有几个邻居说,曾经看见黄凯奇回家时拎着猫狗笼子进门……”
沈酌见过的各种各样突破三观的下三滥太多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猜测的轮廓,但他没说出来,只皱了下眉。
身后白晟立刻:“怎么了?”
沈酌问:“你在我脸上装了动态探测仪吗?”
白晟掩口小声:“‘我真希望化作夜晚,这样就可以用无数只眼睛看你入睡’——柏拉图。”
沈酌轻声道:“回头你记得让那个叫柏拉图的偷窥狂来监察处自首。”
“王局,王局!”这时一名痕检员从二楼匆匆奔下来,脸色很不寻常:“我们在二楼厨房里发现了点东西!”
“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痕检员不好说太多,只迸出了几个字:“很多……血。”
满地、满墙、满水池,整个厨房到楼梯,都在鲁米诺作用下发出明亮到可怕的荧光。
——何止是很多,简直是个屠宰现场。
王局站在厨房门口,一个劲掐自己人中,嘴里喃喃祈祷:“别是人,别是人,别是人,别是人……”
“不是人。”白晟蹲在垃圾桶边,及时解救了几乎快要心梗的王局,“是狗。”
王局凑上去一看,白晟手里赫然是大半个的犬类头骨,已经被煮熟了:“啊?那小子在家里杀狗吃肉?”
王局年轻时是警犬陪着出生入死过的,不免会流露出极大的反感,却只见白晟叹了口气:“怕是还不止。”
他站起身,一米九的个头差点顶到厨房天花板,幸亏被沈酌伸手挡了下,才略微低头避过了低矮脏污的墙顶,然后以这个有点别扭的姿势打开橱柜,从最顶端掏出个行李袋,啪!地一声扔在地上。
王局已经有了更坏的预感:“这是……”
沈酌刚要伸手去拉开行李袋,被白晟拦了下:“得了,哪儿用得着我们大监察官为这事弄脏手。”
然后他紧了紧勘察手套,半蹲下身,唰地打开拉链,血腥味登时散发出来,竟然是满满一袋奇形怪状的尖锐刑具,凝结着陈年血锈和残破皮毛。
“他不仅吃,”白晟说,“他还虐杀。”
现场一片静寂,王局挤出几个字:“这瘪三……”
琳琅满目的刑具上残留着不少血肉组织,乍看之下,触目惊心,钢钉夹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干枯了的活猫爪。
一时在场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沈酌的目光落在一根血迹斑斑的钻脑钢针上,突然问王局:“黄凯奇有电脑么?”
“南边那屋——怎么了?”
沈酌说:“我去看看。”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厨房。
房间脏污凌乱,床褥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沈酌旋风般走进屋,一手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白晟捂着口鼻跟在他身后:“怎么了?”
“你注意到大部分刑具都是被手动改装出来的吗?”
“……”白晟还是说了实话:“太恶心了,我没仔细看。”
“人性的本能是捕猎而非虐杀,毫无意义的虐杀属于反进化行为,感到不适很正常。”沈酌俯身尝试各种开机密码,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十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头也不抬地道,“而对虐杀者本身来说,他们的心理快感源于一种权力幻觉的获得,手动改装刑具除了能延长快感之外,还令虐杀过程本身具有了一种展示性。”
白晟心里一动:“展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