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是那种人?”裴琰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骂道。这两个家伙趁他病,不要命地耍嘴皮子。
“王爷自然不是这种人,张酒陆,你还不把苏姑娘……抱……回慈恩院去。”白简放下金针匣子,弯腰把裴琰扶了起来,给他身后垫了个枕头,让他靠着坐。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裴琰也疼得脸色发白,热汗直涌。
“连椅子带人一起抬进厢房就是,要你抱?”裴琰靠着坐好了,抬眸看向张酒陆。
白简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摇头道:“看吧,我怎么说的?”
张酒陆把拿来折子和卷宗都摆在裴琰面前,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榻前。白简给他的腿扎针,张酒陆在一边给他读折子和卷宗。
“大人昏睡的时候,各府入了巫蛊教的人员名录已经整理出来了。如大人所预料的一样,唯独陆相府上没有奴仆入教。其余人府上,都有人入了巫蛊教。”
“别小看这些奴仆,他们互相有无,平常也不打眼,很多消息都是通过他们来传递。”
裴琰静静听了会儿,点头道:“和当年一样。”
“一模一样的手段,逼着王爷做抉择。可是王爷又不是裴驸马,和宫里那个没那么深的感情,王爷可不会为了宫里那个去死。”
“你们小瞧我爹了,我以前也小瞧了他。”裴琰闭上眼睛,搁在腿上的两手紧握成拳。
金针扎在穴道上,疏通筋脉,令气血重新通畅。不过这过程极痛,裴琰特地吩咐了白简,等苏禾睡了再过来。
张酒陆眼看裴琰痛到热汗直涌,好心地递上了枕头:“王爷要不要咬着枕头角?”
裴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若是苏禾递他枕头,他定不会觉得有什么。
可这是张酒陆!
张酒陆和苏禾相处久了,学了太多苏禾的招数。
“苏姑娘说了,男人也可以喊疼,也能哭,也能脆弱。王爷你也是男人,觉得疼的话你就哭,没事儿。”张酒陆把枕头又往前递了递。
“这是个瓷枕。”裴琰暗暗咬牙。
让他咬瓷枕,是嫌他牙硬,还是想看他流口水?
“哦。”张酒陆把瓷枕放了回去,摸到了自己屁股底下坐的垫子:“不然,这个?”
“说正事,”裴琰吸气,又吐气:“我……身上疼得厉害,赶紧说完,我要睡了。”
张酒陆闻言,赶紧说道:“名录已经全部整理完毕,是否抓拿归案?”
“怎么抓?”裴琰问他。
“我不是长公主府的人,我出去抓。”张酒陆说道。
裴琰摇头,闭目沉思片刻,低声道:“当初父亲也抓人了,可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几乎没一个是清白的。朝堂震荡,人心惶惶。加之那一年天象异变,洪水完了又是旱灾,蝗灾,天灾人祸频频降临。边境上,大缙与胡国勾结在一起,随时会大兵压境,挑起战火……父亲权衡利弊,无奈地做了抉择。”
“所以皇上烧了名录,他知道驸马是冤枉的,可还是让驸马一个人担下罪名,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白简皱着眉,接过了裴琰的话:“驸马是为天下人而死,他真是冤枉。”
“哎,若不是太子殿下是个极好的人,我真想杀进宫去。”张酒陆嘀咕道:“这老东西鸡贼得很!偏让王爷去给太子当伴读,若当年让王爷给慈王伴读,慈王现在早被踹去天边了。”
“王爷需要休养,若再受伤,我便是天上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苏姑娘其实说得好,世间的事纷纷扰扰,你是管不来的。”白简拔出金针,一脸严肃地看着裴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