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时雾脸色虚弱,却迫不及待地否认了这件事,“不是。”
他如今被炼作鼎炉之身,这辈子都只能和季元雪行双修之事。
这副身体,已经被那人强行占有。
他曾被如此凶狠地报复,身躯残破又肮脏,又怎么还敢,对师尊表明自己的心迹。
师尊皎如云间月。
他却已是污秽不堪的尘泥。
见师尊眼神晦暗,蓦然间想起自己脖子上还残留着的道侣印。
深吸一口气,道,“师尊,这,这一百年,发生了太多事。我,我和别人结下了道侣印,我是自愿被炼作炉鼎的,因为这样,这样才能更快地
修习。”
“我,我堕魔,自也是因为我投机取巧,道心,道心不稳。”
季元雪听他说着违心的谎言。
背脊僵住,愣在原地许久,久久都未能动弹。
一瞬间心疼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时雾勉强挤出一点笑意。
“好在,好在灵云山近来颇有盛名,师尊回来后,也有个落脚处。我,我本就不是适合修仙之人,既然师尊回来,我便将灵云山……还,还给师尊。”说这话时,他微微低头,皮肤白皙得几乎可以看见薄薄一层皮肉下,淡色的血管。
憔悴不堪,却强打着精神,周全礼数。
听到这里。
季元雪才明白过来,这一百年来他苦心孤诣地打理着灵云山上下,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为了等他回来,让他看到,仙魔大战后,灵云山还是一如从前的模样。
他承担着所有的罪孽,铺好所有的前路,只愿他的师尊干干净净地回来,过上和从前一般无二的生活。
知道他不声不响地承受了多少,如今却还一心只想要瞒着自己。
独自吞咽下苦果,掩盖被狠狠伤害的过往。
季元雪一瞬间肺腑如搅碎一般疼着,眼底一片沉郁的痛色。
“我替你,解开道侣印。”
手指即将碰到时雾细嫩的脖子时,那人脸色蓦然间更加苍白。
似乎想到什么极为惊惧的事情,背脊都开始微微发抖。
这点惊惧逃不过季元雪的眼睛,他飞快将时雾搂在怀中,“怎么了,你别怕,我在这,谁都伤不了你。”
时雾眼睫如蝶翼,不自觉地扇动着。
“师尊可有看到,我,我那道侣的神魂。”
他唇色一点点变淡,昏厥之前被一次次猛烈索要的痛苦仿佛还在近在眼前,被强行忍住,他缓缓闭上眼睛,“叫,叫季元雪。”
他强占着聚魂灯,只怕是也快要飞升。
他如此憎恨着自己,自然也会迁怒于师尊。
他可以对自己施加如此残忍的报复,若是,若是他也飞升九天之上,岂非和师尊……
“阿云。”
季元雪伸出手,将越抖越厉害的时雾揽入怀中,缓缓地抚摸着他的发顶,直到那人渐渐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