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啊……要不,叫‘六指’哥?你说这回该怎么说?可是被抓现行了啊。”孙天鸣回头又问着,他注意到,乔小瑞的左手畸形,多长了一根手指,这估计就是绰号的由来。
“我真的什么也没干,就那个王八蛋,把手绢塞我兜里了,栽赃我。”乔小瑞道。扒手最怕的不是警察,特别是这种身上根本没有赃物的时候,乔小瑞一点也不紧张。
“切……”孙队长不信了,一扬头,不悦地戳指道,“你查查你的履历,光扒窃就被抓过五回,有人栽赃给你?你可好意思说。”
哎哟,把乔小瑞说得那个羞啊,这事说出来,真如同鲁班折了锯,栽在自己的专业领域,谁信啊。
“我真是被冤枉的,你们查查监控,我和她根本没接触,怎么偷?那个人是谁,监控拍下来了,至于为难我吗?”乔小瑞道。
这个解释不错,听得孙天鸣笑了笑,反问:“咦?你怎么知道监控把他拍下来了?挺专业的啊,是不是以前监控拍下你了。”
“我……”乔小瑞梗了梗脖子,不吭声了。
“做个交易怎么样?我放了你,你告诉我你们老大是谁?”孙天鸣放低了声音,询问道。
乔小瑞低着头,不吭声了,明显信不过警察。
这很正常,那些马上告诉警察的事,肯定不是真的,况且这些惯偷,你人赃俱获,他都敢满嘴胡言,何况这趟就是被故意栽赃的。孙天鸣半晌换了个口吻道:“这样,条件放低点,你告诉我,还有几个同伙,我放了你,而且答应替你保密。”
乔小瑞抬起头来了,复杂的瞳仁盯着一身警服的孙天鸣。这小伙子其实很帅,消瘦有型的脸,正中悬直的鼻,浑身就没一处长得像贼的地方,不但形象好,而且意志相当地坚定,他看了孙天鸣两眼,不理会了。
没有足够的筹码,不管是出卖自己还是出卖同伙,都是不可能的,乔小瑞笑了笑,暗骂着这群警察。
“我说你这人,真不给点面子啊。”孙天鸣像是耐心快没有了,转身的工夫撂了句,“老子多少案子要忙呢,总不能一直和你们这帮蟊贼打转转吧,放了你,没附加条件,别他妈再来医院闲着给我找事,行不行?”
“行!”乔小瑞脱口而出。车上一干警察都笑了,敢情这货挺知趣的。
外面“嘎”的一声刹车,停车的地方是肿瘤医院。余罪和李二冬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给给,凤姐,擦把脸,看把咱亲姐糟蹋得……”李二冬递着毛巾,这话听得林宇婧一笑,林小凤抽着毛巾顺手给了李二冬一巴掌,这货龇笑着,又给递上瓶水来了。
表演得不错,行窃、栽赃,拴住一个,放走一个,几乎是完美的达到预期目标,此时前方鼠标那辆车正追着溜走的李云昌,找他的落脚地。
“这个老跛,应该就是团伙头目吧?”马鹏问道。
“应该是,不难查,不过这种人不好抓。”林小凤道。名叫小凤,不过已经三十出头了,在这拨人中反而是大姐。
确实也是,贼当到一定程度,不用自己干活了,吃新手的供奉就行了,这种不直接扒窃的人,他们只教唆,不犯案。
“哦哟,这帮蟊贼哪,我怎么感觉比毒贩还让人头疼。”林宇婧道,她看到了鼠标发回来的图片,得知李云昌回去报信了,来的不止一个,又是一群。
“急什么,接下来,有人反水了,该他们头疼了。”余罪笑着道。
一车人都笑了,扒窃、栽赃、放饵、反水,这是一气呵成的,那位即将“反水”的,不反水也不由他了……
“立正,稍息……报数。”
省肿瘤医院的保卫科科长陈光明吼了声,两排三十七名保安,高矮胖瘦不一,挺胸报着数,协助刑警队办案,是作为保安的分内职责之一,而肿瘤医院最头疼的就是扒窃案子层出不穷,刑警来此不是一次了。
这次有所不同,陈光明队长和刑警队来人耳语了几句,那位一身警服的不少保安认识,是三分局直属刑警队的指导员刘诚,脸色晦暗,初看让人觉得城府很深。不过在肿瘤医院数次没什么建树之后,连保安们对他也不禁小觑了几分。
刘指导员咳了两声,不时地朝主楼侧面的路面看了几眼,似乎在等待什么,同时又说道:“……没什么大事啊,就是例行给大家提个醒,现在扒窃很猖獗,这大上午的,就出了个扒窃案子,都是病人家属,手里都是点救命钱,连这种钱都盯的人哪……这良心真是让狗吃了,对此事院方已经多次向分局、队里反映,我们局领导也高度重视……对此事呢,也做了周密部署、详细安排,要求我们提高警惕……”
这废话套话听得保安们耳朵里都快有茧子了,一般情况下,都是这类提高警惕和严厉打击的话。人群躁动开来,连刘指导员也觉得这话实在能把嘴里淡出个鸟来,这都等了多长时间了,那边还没有搞定……哟,车终于来了,一辆警车飞驰而来的时候,他笑了。
保卫科陈科长还未反应过来,可不料刘指导员突然大喝一声:“立正,下面宣布一件事,据我们调查,你们保安队里,有保安和扒手里应外合,为他们提供消息,方便作案。发生这种事,正如我刚才说的啊,连病人的救命钱也动脑筋,摸摸你们良心还在不在?”
“哗”的一声,几十名保安乱了,窃窃私语着,吓着了,知道这罪名可不轻,陈光明科长更吓着了,紧张地上前问着:“刘指导员,没搞错吧?这可别乱说,说出来我可没法给院长交代。”
刘诚没有回话,而是又喊了一句“立正”,接着阴着脸,吼道:“马少南、罗威……出列,现在我宣布,对你们正式刑事传唤。”
完啦,人群自动避让,把宣布名字的两人晒出来了。那俩人如遭雷击,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陈科长,我们是冤枉的。”
“是吗?不过如果有扒手指认你,你怎么说?”刘诚诈了句。根本没有,只是拍摄到了他们私下的接触,但那东西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可这话加上指导员的黑脸,两人如同又遭一记雷击,傻眼了,不吭声了。这倒好,连陈科长现在看他们也像贼了。
此时,那辆警车刚刚停下,车帘子是拉着的,里面孙天鸣队长正给乔小瑞整着衣领,边整边道:“兄弟,给个面子,你们作案太多,我这个警察也不好当是不是?”
“这两天我们没作案。真的,孙队长。”乔小瑞突然发现警察很义气,这倒不好意思板着脸了。
“胡扯,你们贼性能改了,我这警察都不用当了。”孙天鸣笑道,给他解了铐。
真要放人了,乔小瑞更不好意思了,道了句:“真的,孙队长,来了拨厉害的贼,昨天把我们兄弟两个打伤了,我们哪有时间作案,今天还没动手,倒被他们抢先了,还栽赃给我了……气死我了。那贼的手法绝对高啊,我都没发现他们怎么把东西塞我身上了。”
“你的话无法取信于我,知道为什么吗?”孙天鸣笑道,把答案道出来了,“因为你骗警察的次数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