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相亲,是当代年轻人面对生活的妥协;条件匹配,则成为这场双向选择的重中之重。
北上广深中超半数年轻人选择单身的背后,是频繁搬家、占据一半收入的房租、没攒够落户年限的社保、以及与“稳定”持反义的残酷现实。
即便拥有一段稳定的恋情,想在这里安家也始终是个奢侈的念头。
回归县城成为很多人的备用选项,房、车踮踮脚总能够得到,生活在老家似乎要容易得多。较低的安家成本,是重回这个新手村的初始福利。
当北上广深年轻人忙于求生存搁置感情时,天平另一端,县城无物质压力的适龄男女也面临成家难。在很多情况下,拿到编制,才拥有入场的初选资格。
“成家”有着相当复杂的社会定义,经过县城环境和熟人社会的催化,相亲局中的男女会很快发现,当物质条件不再成为阻碍时,这里已经有了自成一派的“相亲丛林法则”。
生活在这里的年轻人,开始陷入县城的爱情困局。
县城相亲法则:想上牌桌先上岸
林立刚去找人算了一卦,大师说她是晚婚的命数,得两年后才能动婚。
这话她听得耳熟,两年前的另一位算命先生也是这么跟她说的。如今两年过去了,林立仍然没摸到婚姻的殿堂边边。
刚满30岁的她,已经过了县城老家婚恋市场的最佳年龄。在此之前,她已经在“血淋淋”的相亲市场上摸爬滚打了5年,身心俱疲。
夜深人静时,她也曾一遍遍复盘问题出在哪。在相亲这场牌局上,她有身高长相为自己开路,但最重要的,她有编制作为取胜的底牌。
编制是县城婚恋市场的通行证,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她能够坐上哪张牌桌,有编制,意味着可选择面的大大拓展。
林立很早就见识过其中的残酷之处,刚毕业的时候她没考进公务员队伍,以合同工的身份进了当地县医院,家里给她张罗对象的时候发现,匹配过来的男生条件都很一般。
林立准备考试时的书籍,受访者供图
而对于家庭条件好一些的男生来说,林立都不具备“面试”资格,基本在工作这一关时便卡住。
为了能接触到优质男性资源,她积极参加县城组织的相亲会。在那里,县城男女的婚恋观袒露的更加彻底,会场上最帅的男生成了全场唯一没人投票的人。
县城的相亲局中,外貌算不上什么强劲的附加分,综合分早被工作栏的“私企”所拉低,在县城人眼中,看起来只像一个“不稳定的临时工”。
私企女性想找体制男性,但体制男性也想找体制女性,人人都寻求“向上流动”。
深谙相亲法则的家里人劝林立:赶紧考编,考上了就好找了。
林立意识到自己不能怠慢,发奋努力了一年后如愿上岸,近万的月工资、金光闪闪的编制终于到手,当亲戚、朋友、亲戚的亲戚都跑来把体制内小伙子信息拿给她看时,林立觉得自己终于坐上了新的牌桌。
从迈过编制第一步到今天,始终单身的林立不敢说自己是牌桌赢家,同一桌的单身男女陆续组合配对,而她至今没有下桌的资格。
她也就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眼光也随着编制到手后水涨船高,对男方有了更高的要求。符合要求的男性本就不多,更何况相亲本身就是一场双向选择。
有了编制的林立选择“不将就”,时间流逝,林立在相亲市场中摸爬滚打,唯一的变量只有不断增长的年龄。
林立跟相亲对象一起吃火锅,图源受访者
30岁整,林立始终在相亲的苦海中浮沉,她想起自己当初拼命考编,只在于想要突破县城婚恋市场的体制隔离。
手握编制的男女,在小小的县城中始终呈现内部消化现象。
林立的朋友身为县城重点小学的合同工,在被熟人介绍相亲对象时,总能体验到最直观的“平级交往”。
体制内圈子里适龄男女相互匹配,临时工匹配临时工,林立朋友作为县城“工作不稳定”的一员,熟人介绍的大多也是搞装修和卖手机的适龄男性。她知道介绍人们推过来的男生质量,就是外界眼里,就是她们应该匹配到的水平。
朋友向林立调侃自己连上牌桌的机会都没有,林立同样深知其中的难处,大家都无法从中选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