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息在军营待了三日,第四日上午回来了侯府。
因为随身带着军要机密,浚息没有先去玉苑,而是回了他的雪玉轩。
“这几天,曦曦还安分吗?”浚息坐在他的外寝里,一边斟酌着军中布防图,一边问道。病愈后的曦曦,在他面前的温婉乖觉,不过是冷漠和韬光养晦而已。他清楚的很。
福伯躬身道:“老奴正想给侯爷回禀此事。不过三日,整个荆州的百姓,已都知道,小姐是侯爷您的外室。”
浚息微微讶异愕笑,看着福伯。
福伯回禀道:“侯爷去到军营三日,小姐带着贺毕逛了三天的街。然后偌大的荆州,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小姐跟侯爷您的关系了。”
曦曦跟他的亲密关系,曦曦是他的外室,公诸于众,浚息心中有着隐秘的甜蜜。浚息以手支鄂,只是,小丫头居心不良呀!
“我也没有打算隐瞒她的存在,和隐瞒跟她的关系,她公诸世人了也好,省的我开口。”浚息魔唇勾笑,目光又看起军中布防图。
福伯继续回禀道:“小姐逛街三日,买了很多东西,老奴将那些名录都审视过,没有什么可疑的。只除了望舒公子的十幅字画。”
“曦曦买了望舒的字画?”浚息骤然抬目看着福伯。
“是的,在秦记书画老字号铺子里买的。”福伯想起一事,补充道:“小姐在那家书画店里,还买了十六本乐谱。”
浚息搁下军中布防图,问道:“曦曦今天又逛街去了?”
福伯回禀道:“没有,小姐今天没有出门,一直待在玉苑里。”
……
玉苑,绣楼上,传出优美的琴音。
奚曦在抚琴。
一曲毕。奚曦停了抚琴,她拿起《无忧曲谱》凝看着。
其实八本《无忧曲谱》,每一章,每一节,每一段音律,她都早已熟记于心。之所以令阿穗将它们从青州帅府带来给她,只是想从这些原谱上看出点别的什么,参破《无忧曲》的玄机。
“侯爷!”绣楼上的丫鬟婆子对浚息福身。
奚曦抬睫,浚息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浚息。”奚曦对浚息温婉一笑,将手中的《无忧曲谱》随意地搁置在琴案上。
浚息过来琴案,他看了看奚曦,拿起奚曦刚刚放下的《无忧曲谱》翻看着。
礼、乐、射、御、书、数,是每一个贵族男子必备的修养。音律乐曲上,浚息亦有着颇深的造诣。
奚曦瞧看浚息,因为《无忧曲》,他果然会对出现在她琴案上的乐谱审查。
奚曦一点儿也不忧虑心虚,她淡定含笑,任由着浚息审查着他手中的乐谱可是《无忧曲谱》。
浚息翻看着《无忧曲谱》,他看不出异样来,大约,真是福伯和他想多了,曦曦真是买了十六本乐谱打发时光而已,而不是将《无忧曲谱》摆上琴案的障眼法?毕竟,世人都追逐的《无忧曲谱》,曦曦不太可能就这样随意地搁置在琴案上,放在他的眼皮底下。
对于《无忧曲》,浚息也没有他人那样的执着,奚曦琴案上的乐谱他看不出异样来,便也不去理会它们。
浚息搁下《无忧曲谱》,他将奚曦从琴凳上拉起,他自己在琴凳上坐下后,将奚曦拉进他的怀里。
浚息簪过奚曦发鬓上有些松了的珠花,黑眸深沉地凝视着奚曦,质问道:“你买了望舒的字画?”
奚曦不解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浚息目光深沉地看着奚曦,曦曦买乐谱的事,大约真是他想多了。可是有关于望舒的事,他必须抚平他所有忧虑的想法,他必须将奚曦所有不利于望舒的心思扼杀在萌芽里!
浚息注视着奚曦,无视奚曦表现出的茫然不解,直接挑明,威慑道:“不要打望舒的主意,否则……”
“否则怎样?”奚曦略微有些针锋相对,她对视着浚息道:“再将我罚去城隍庙一次吗?”
浚息注视着奚曦,他断然不想再罚她第二次。上次罚了曦曦后,曦曦形同活死人,他崩溃煎熬的内心不比她好过。他不会再罚她。哪怕她再谋刺他,他也不会再罚她。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痛苦。他会索性结果了她,然后陪她下去十八层地狱!
他真怕奚曦再做出任何令他失控的事情!他该安抚她的。无论是奚曦想他死,还是对付望舒。
浚息纠眉看着奚曦,他恳切道:“你也知道我几乎是不死之身,你拿我莫可奈何。不要打望舒的主意!——让我爱上你!对我用美人计!不管是嫣然媚惑我,还是温婉冷漠地对待我。让我爱上你!等到我爱上你的那一天,你便是要我死,我也会依从你!我会心甘情愿地,为你撤去天罡诀。让你结果我的性命。所以,让我爱上你,来达到你的所有目的!”
奚曦凝眉看着浚息,“你不是爱我吗?”
浚息目光复杂地看着奚曦,他承认道:“我喜欢你。”浚息目光温柔怜惜地看着奚曦,又道:“可还不到爱的程度。”
浚息凝瞳看着奚曦,深爱玉奴的他,可能,永远也不可能爱上奚曦。可是,他必须给她希望。来安抚她那颗仇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