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越憋越红,眼瞳在慢慢扩大,身体僵在原处,准备着随时倒塌。
晕血症,又来了!
“可心!”
在晕倒前,她听到他的呼唤。
她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仿佛自己被蒙在一张网里,出不了声,动弹不得,却可以感知外界的变化。
她知道自己被护在一副胸膛里,那人低低对她倾诉:“我只想把你放在心尖上宠,我只想你做我无忧无虑的妻子……”
她一定是产生幻觉了,才会听到这样的话语。霍凌宵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六年前她判断失误了一次,六年后,她不能再傻了。
身上好冷。
她不知何时被冷醒。室内黑蒙蒙一片,她被一双臂揽着,头靠在霍凌宵的胸口,她几乎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他的身上冷冰冰的,跟死人没有多大区别。
他……死了吗?
血腥味浓重,她再度呼吸不畅,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又不舒服了?”头顶传来弱弱的声音,竟是霍凌宵的。他在她的记忆里,向来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声音也向来冷硬有力,不似现在,轻得仿佛……
仿佛父亲死前发出的声音!
心又是一揪,父亲血肉模糊地躺在她面前的画面突兀出现,她突然用力抱紧了他:“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会活过来的,是不是?”
眼泪,串串滑落,画面与记忆重合。
她也是这样抱着父亲,一遍遍地喊:“爸爸,你会没事的,是不是!你不会死的,是不是!你会活过来陪着我的,是不是……”
父亲回答她的是一个歉意的笑容,他慢慢垂下了手,满不甘心地睁眼死去……
“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她用力去摇他,已然分不清楚,自己是要父亲活过来还是要霍凌宵活过来。
她拼命地摇头,眼泪横飞,不管谁活过来都可以!她不想见到任何人死,任何人都不想!
“求求你,一定要活过来,求求你……”
“我……很好。”冰凉的手抚过她的脸庞,那声音低低地轻响,“别怕,会没事的。对不起……让你受惊了……我身上没有手机,所以没办法……让你出去,但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在这里死去的……”
他的臂缩她的后脑,安慰般抚着,即使冰凉还是抚慰了她的心。她的头脑再一次被血腥熏得迷糊起来,在神智消弥的最后一刻问出:“霍凌宵,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因为……我爱你,六年前就爱上了你。”霍凌宵虚弱地闭上眼,唇角扯出一片无奈。他知道,怀里的人儿已经晕过去了,再也听不到他的话。
他不想她听到,不想她矛盾不安,她哪怕有一丁点儿的不舒服,他都不想!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六年前的那个她站在楼上冲着他喊:“喂,给本小姐把鞋送上来!”姿态高傲,眼眸却清澈若水,不含一丝杂质……
当有光线从上面透下来,将这里照亮时,岑心再度苏醒过来。她颤悠悠地抬头,第一感觉就是抚在头上的掌,轻柔地压在那里,生怕把她压疼一般。
她抬身,那掌无力地从她的后脑滑下,落下去时充斥眼中的只有无尽的苍白。他的指白到全无血色,无端让她想起泡在罐子里的鸡爪,那种白,太骇人了!
她心中一惊,去看他,他闭着眼,脸比指更白,完全是死人的颜色!而他的胸口,那柄刀深深没入!在刀的周围,一圈深色的早已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她杀了他吗?
她退了一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那里,一点生命的迹象都没有!
“霍……凌宵!”她去拍他的脸,声音颤到几乎要破碎。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股恐惧撅着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他死了,不就为父亲报仇了吗?
可为什么她会这么担心?她清楚地意识到,这担心并不是怕他的死连累到她,既而让母亲孤苦无依,她的担心只针对他本人!
“霍……”她唔唔地哭了起来,低头由着眼泪颗颗掉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脆弱!
一只手握上了她的腕,冰凉冰凉,她猛然一惊,看到霍凌宵竟然睁开了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