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很自然地和大家一起坐在了小桌旁。几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这是不认识了还是怕被连累了?要不,先喝一口,重新认识一下?”苏易笑着端起酒杯。
“苏哥,是我连累了你。给你惹出这么大的事。”凌波赶紧端起酒杯伸向苏易。
“如果没缘分,你也连累不了我。别太在意,既然来了,接着就是。”苏易端起酒杯和凌波碰了一下。
“苏哥,我知道这么问你很不合适,但我还是想问。如果苏哥您觉得不方便,就当我没问。”凌波犹豫了半天,低着头说。
文雯和沈静都看着凌波,因为都猜到了凌波会问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我既然又回来了,就是不想我们的计划半途而废。而大家合作的前提,我想应该是相互信任。所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我的确不方便回答,我也会直接告诉大家。”苏易也看着凌波,当凌波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了苏易眼神中有真诚,也有鼓励。
“苏哥,你那么好的关系,或者说背景,为什么也到这里来混顶流?”凌波不再觉得自己的问题“当讲不当讲”。
“因为我没有更多的钱去租其他的房子。当这里算是一个偶然,但住这样的地方,是一个必然。因为我背负沉重的债务,而且,现在也没有收入。”苏易坦然地回答凌波的问题。
“可您随便动一点关系,这些应该都不是事。前段时间,小雯还看到一辆路虎来接您。怎么会没有收入呢。”凌波干脆把心里的疑问都提出来。
“没错。前段时间我在一家公司上班,或者说是和那家公司合作吧。但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呢?我们现在想找一个好点的工作都找不到。”凌波说这话的时候,文雯和沈静又一起看向苏易。
“如果有人接近你,却并不是因为看重你个人,而是希望把你当成接近其他人的桥梁,你会怎么做?”苏易没有直接回答凌波的问题,却反问道。
“这个……”凌波明白苏易的意思,但却依然认为这种观点是对自身资源的一种浪费。但他也明白,苏易段话中的“其他人”是他的父亲,所以,凌波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见凌波说了一半,苏易又说:“小凌,你是学法律的,负债是什么性质?”
“什么性质?”凌波一时没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
“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负债,承担的是什么性质的责任?”苏易解释道。
“您是说,负债所承担的责任的性质?负债是民事责任。”凌波虽然听懂了苏易的问题,却没有明白苏易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而贪腐呢?”苏易接着问。
“苏哥,我好像明白您的意思了。”凌波点点头,又摇摇头。
“政府项目都必须公开招标。而要控制招投标,在法律上又是什么性质?”苏易好像知道凌波心中还有疑问。
“渎职。如果有利益输送,就构成贪污受贿。还有……”当时还没有“窜通投标罪”。而涉嫌职务犯罪,通常会是渎职、贪污受贿,还有扰乱社会经济秩序等罪名。
这下凌波算是明白苏易为什么会这么问了。
“小凌,小雯,小沈,因为那家公司需要的不是我,而是我的社会关系。但我无法用那些他们看重的关系为他们提供或者创造有利条件。因为那样会给其他人带来风险,而这种风险关乎别人的政治生命,甚至可能给别人带来牢狱之灾。这不是我能承担的责任。现在,我负债近千万,不,加上利息,已经超过一千万了。我同样面临着各种催收,我已被限高,被列入征信黑名单,但这些事,都还只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说,不会在法律上连累别人太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的责任自己承担,如果不能重新站起来,我也不应该再把其他人拉下水。”苏易说到这里,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苏哥,我们,我们一无所有,还能做起来吗?”一直没开口的沈静,抬头看着苏易问。
“我们并不是一无所有。至少,我们有手有脚,有头脑,有时间。这都是我们自身的资源。我们只要找对了方向,总会有收获。但这种努力,挣不了快钱,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去做。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还必须要承受各种压力,尤其是暴力催收。”
“我都想过要去工地上靠体力赚钱。我问过房师傅,可那也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凌波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房师傅夫妇。
“我其实也可以给老板介绍,工地上随时有可能找点工。但小凌,一个堂堂的律师,这个,我都觉得要不得。如果到了工地,说不定就把小凌给毁了。”房师傅这话明显是经过考虑的。
“刘备卖过草鞋,朱元璋当过和尚和乞丐,做什么不丢人。但我们要考虑长久和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