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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萌离开了北京,那个让她绝望的地方。
刚到夏天,产后几个月的她恢复得很顺利,穿上夏天单薄的衣服,尽显她那风流的身段,根本无法让人相信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她打听到以前的中学好姐妹梁爱玲在天津一家酒店当礼仪小姐,爱玲是通过当科长的表哥张勇介绍的,而且她赚了不少钱。
于是月萌求她帮忙。爱玲当即说他们老板正愁找不到一个好的咨客,让月萌去试试。
第二天月萌就去天津找爱玲。
那个矮胖老板一见月萌眼睛就直了,说她人长得如此漂亮,这么久才出来找事做,实在太可惜了。初次出门谋生计的月萌还“不明事理”,只听得脸上通红通红的。
这家酒店虽然地处闹市,但进来的客人却一个比一个放肆。他们一来几乎都要和爱玲她们打情骂俏。只一两天,月萌就成了一些客人宣泄的目标。穿着鲜艳又暴露的月萌本来就十分别扭,那些人伸手摸她时,她更是浑身像起了鸡皮疙瘩,让她想起了腾刚和刘维民在外边找的那些野女人。
月萌的态度让老板很不高兴,老板马上就说她干不了这行,要辞退她,幸好爱玲苦苦相求,老板才勉强答应她再试用几天。然而当月萌再次试着不拒绝那些客人放肆的动作时,心里却像涌进了万千只苍蝇一样难受。那天下班的时候,月萌跑到厕所里,足足呕吐了半小时。
月萌再也无法忍受这份工作,和爱玲不辞而别。揣着仅有的一千多元钱,在天津的大街上茫然地漂移着。仅仅一天时间,月萌就看见了形形色色的牛皮癣广告,有招公关小姐的,有请保姆的,有要服务员的。
月萌决心重新找工作,在这里真正活出个人样儿来。
两天后,一家网络公司招聘女主播的广告深深吸引了月萌,她那时还不明白广告上所指的“女主播”其实就是网络“色女郎”,信心百倍地找到了那家很是隐蔽的网络公司。
在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青年主管冷冷地看了月萌的简历以后说:“我们其实是找网络色女郎的,然后以你们自身的表现来吸引看客,也就是会员的眼球,你们的收入就是以那些会员收看的点数来计算的,好的一个月可达几万,差的也不会低于几千,你应该清楚了吧!”
月萌顿时想逃走,但眼前热闹又青春新鲜的场景吸引了她。这里几乎全是清一色的年轻漂亮男女,他们都在津津有味地做着事情。
月萌大着胆子问:“有比这个高级一点的事情做吗?”
想不到主管点点头笑了,月萌心里一阵惊喜,不料主管又马上沉下脸来说:“没有!你不做女主播只能走人。”
月萌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咬牙问他:“可以先熟悉一下情况再做决定吗?”
看着月萌一脸的认真,主管终于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月萌终于窥视到了一个漂亮女青年在摄像头前边说边做着优美的动作。在休息的时候,她试探着走近她,漂亮女青年在吸烟,她客气地上前问她:“妹妹,我是刚来的,什么都不懂,就是想了解一下女主播具体的工作,麻烦你指导我一下。”
“其实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穿着内衣在摄像头前扭来扭去,说一些笑话和故事给上网的观众看。”漂亮女青年说。
“啊?怎么这样啊,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怎么做的出来啊。”月萌低声说。
“谁认识你啊,你又不露脸面给人家看,谁知道你是谁?”漂亮女青年笑了。
“即便这样,也够吓人的了,看来我不适合干这个。”月萌不好意思地笑道。
“切!怕什么啊。你在网络这头,他们在网络那头,怕他们从光纤里钻过来不成?”漂亮女青年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月萌做了思想斗争,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路可走了,从此,月萌留在了那里,白天睡觉,晚上工作,成了地道的夜猫子。月萌效仿那个漂亮女青年,极其认真地工作,每天都累得骨头散了架。然而一个月下来,她却只得了3000元工资。望着其他女孩都得了数万元的工资,她大惑不解,以为是主管计分有误,不想主管打开电脑给她看,一点不差。月萌真的迷惑了,正在闷闷不乐时,一个妖艳的女孩立即指着她嘿嘿冷笑:“真是大傻逼,她自己差哪儿都不知道……”旁边的女孩跟着哄笑。
在漂亮女青年的深入指点下她才明白:“她们之所以点数高,拥有的固定会员多,全是因为她们在深夜的黄金时刻脱光衣服表演。你一个月以来最多就是穿着三点装,然后很是难堪地表演一下,那样怎么可能博得看客的激情?又怎么能获得高点数呢?”
那一刻月萌真想就此回老家算了。
“在这个繁华又充满诱惑的大都市里,我一个弱女子实在难以生存啊!”月萌想。
然而就当月萌准备收拾行囊之际,又想起了老家亲人的冷眼,以及村里人嘲笑的眼光。月萌又想不能离开,她要回家也得活出个人样儿再回家。
“为什么她们那么开放,我却不能?为什么她们都以此为荣,我却偏偏以此为耻呢?我也是人啊!更何况我并不比她们长得丑啊!”月萌又和自己搏斗着。最终还是决心留下来做最后的一搏。
那天晚上,月萌试图用自己优雅的形象,流利的口才征服看客,然而聊天室的人无一欣赏她的优美,纷纷叫嚷着:“你为什么不脱光了啊?”见她难以启齿,他们立即离开聊天室,跑到别的聊天室寻找刺激了。望着看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她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了。
她猛然想到了几百里外家中苍老的父母和他们悲哀的眼神。前几天父亲突然生病,她很着急,但又帮不上忙。想着想着,月萌早已泪流满面,心里阵阵悲凄,她猛地扯下了那对原本将自己胸部裹得十分严实的胸罩……果然,以前离去的看客纷纷回头,由此她的点数直线上升,才几天时间,她就成了那些会员心中的偶像。
他们一天不见她就“宝贝宝贝”地叫个不停,还有的更是一上机就毫不羞耻地叫她“老婆、爱人!”见她不做声,他们马上就提出要和她做爱。然而那时月萌几乎用哀求的语气问他们:“我们就这样不是很好吗?”
想不到他们纷纷叫嚷着:“你不脱怎么做爱啊!”月萌不理他们,没料到他们马上就说要离开。
月萌急了,苦苦哀求他们:“要不是家中有病重的父亲和上学的弟弟,我是断然不会做这个的!现在我都这样下流了,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同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