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音声在喧闹的膳堂之中,依旧字字若滚珠清晰落到梁映耳中。
敲击之下,仍有振动。
梁映眸光不自觉追逐着林樾最后说出的映字,在他口中唇齿碰撞,头次觉得听惯了的字眼也能如此陌生。
“恶心。”梁映撇过头。
被骂的林清樾无辜地眨了眨眼,“那便叫映兄?不生疏。”
梁映没吭声,瞿正阳可不在乎这些,一把拉着林清樾坐下。
“斋长威武啊,只是你怎么知道衙内能答对,立下如此赌约啊。万一衙内要是输了——”
“真输了也没关系,其他三斋本就看不上玄英斋,再输也没有可输的。”
这对玄英斋没有成本。
至于每人十贯,又不是她的钱。
林清樾拿起筷子,看了眼还在远处默默收好自己卷子的衙内笑道。
“你们都怕衙内,却都忘了衙内是京都哪家府上公子了?”
瞿正阳一拍大腿想了起来。“户部侍郎!原是渊源深厚啊!不过衙内其他功课皆不精,你怎么能押中他算学能全中?”
“原先在京都时听说过。”
仗着扶风偏远,林清樾说得随意,实际上高泰安善算一事,京都世家子弟里并无流传。因为明算和进士科所学比起来实在登不上台面,高家不愿嫡子在明算上出风头,污了名声,一直藏着。
离开京都六年,林清樾认识是不可能认识衙内的。这些细枝末节的情报,全靠林氏暗地掌握。
她接下指令后,便顺便把所有相关情报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瞿正阳果不再起疑,快乐地大口扒了两块肉。
“今日这事着实痛快,不过你这也算得罪了冯晏,他心眼小,恐怕以后免不了要给你使袢子。”
林清樾并不在意地一笑,用左手不太熟练地拿起筷子,给心不在焉的梁映各夹了几口菜放在他碗里。
“吃菜。”
梁映还没来得及拒绝,小碗里就堆得冒了尖。
他刚要嫌弃,又看见林清樾抬手还给坐得远些夹不到菜的祝虞也夹。
木质的筷子轻轻敲在林清樾的手腕,本就左手不稳的握筷一下就被敲松。夹着的肉快要掉落之际,被另一双筷子截胡。
林清樾缩回手看了眼脸色莫名黑了些的梁映。
梁映只道,“伤了手就好好养着,你不夹,别人也饿不死。”
说着夹着肉的筷子转了个弯,回到了梁映已经冒尖的小碗里。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就算梁映换了个模样,祝虞也没想多招惹,宽宏一笑,好心提醒道。
“是啊,林兄不必顾及我。若是我没记错,玄英斋下一堂该上乐课吧,我们斋上午才结束授课,这乐课的元教谕授课颇为严厉,且十分惜时,他的课是两斋合上。需早点赶去,勿要迟了。”
正往嘴里塞着饭的瞿正阳不太在意。
“能比我们那礼课的周教谕还严厉么?你是不知道他骂人多狠……”
祝虞回忆了一下,不太确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