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吹动着半开半支的纱帘,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窗外的蝉鸣声一声胜似一声,颇有些聒噪。
林婧雪托着腮帮子,眼睛盯着放在面前的白色娟帕发呆,这块白色的娟帕是她临走前胜南留给她的唯一的物件,林婧雪拿着它当宝贝一样的珍藏着。
“小姐。”春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婧雪随手扯过一旁的纱绢,将那块白色娟帕遮掩住,这才转身让春桃进来,心中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春桃进来干什么?不是吩咐了她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要打扰她嘛?她还想好好地清净一会呢。
“小姐。”春桃的面色有些不自然,目光中带着一丝担忧,“老爷……不,老将军请你现在过去正风堂一趟。”
正风堂?这是老将军自己的院子,平日里都不怎么让人进去的,就是林婧雪嫁到将军府的那段日子,也只在奉茶时去过一次,怎地老将军会忽然喊她过去呢?
印象中的老将军是个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的老人,虽是人到中年,却生地魁梧雄壮,看不出实际的年纪来。
他不怎么待在府里,但是将军府上上下下提到他都是颤抖的害怕,因为他治家跟治军一样严厉铁血,从来不留情。
按说,他和自己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对,她可是老夫人留下来做客的。
“春桃,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没说?”林婧雪眉头一皱,看向非常不对劲的春桃。
春桃的语气都有些发抖了,好半天才把话说利索,“小姐,老将军他不让我跟您说,但我一定要说,他这次让您过去是要罚您啊,您可千万不要去啊。”
“罚我?”林婧雪看着慌乱的春桃,面带好笑,“老将军罚我做什么,我也没惹着老将军。”
“小姐!”春桃跺了跺脚,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
原来,林东野回府后,就被老将军叫去了正风堂,本是问地密旨执行地怎么样。谁知道老将军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林婧雪代郡主替嫁一事,便问了林东野这事真假。
林东野本来还想瞒着老将军,结果老将军竟然要拿出家法,林东野这才不得已说了实话。
春桃面上刷白,“如今老将军叫你过去,可不就是让你去受罚吗?”
替嫁这么大的事情,老将军知道了还能给林婧雪好脸?在将军府好歹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春桃知道明显不可能,所以她心中十分焦急,可又不知道如何去帮林婧雪。
毕竟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林婧雪又叮嘱过,除非得了她的允许,否则对谁都不能提。可若是对谁都不提,谁能在这个时候救林婧雪啊。
“放心吧,春桃。”原来是这么回事,林婧雪心中念头一转,便想到了应付的法子,她在春桃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春桃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也不等林婧雪离开自己就要先跑,却被林婧雪忽然喊住了,“春桃,你是怎么知道老将军见林东野的事情的?”
春桃停下步子转过身本是以为林婧雪又有了什么新法子,谁知道却听得这么一句问话,她的面上立即飞出两朵红晕,也不答话,转头飞也似地跑了。
好个没规矩的丫头,林婧雪促狭地看着春桃离去的背影,就算她不说,她也能猜到,打量着她不知道春桃和明远之间的那点小九九啊,这个明远看着面上冷冷的,话可是真多,也不知道林东野怎么选了这么个人做贴身护卫。
林婧雪站起身,慢悠悠地往正风堂走去。
正风堂里,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腰背挺直地端坐在实木椅上,看到林婧雪进来,他放下手上的茶杯,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林婧雪,面若寒霜。
“世伯。”林婧雪幽幽地行了个礼,便低眉顺眼地站在堂中不吱声了。
老将军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堂下身形瘦削的女子。
这个姑娘明明才十几岁,还是个丫头片子,看着乖巧可人,干的事情却是一件比一件惊世骇俗。跟男人合伙开铺子,公然抛头露面,执意和自己儿子和离,现在竟然还敢冒名顶替和亲的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