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其实我刚才就看见您了,没事,咱不着急。乐乐。。。。。。就是我女儿也晕车厉害,特别是一到了夏天,啧啧,那丫头说车里的塑料脚垫味她闻着恶心,今天又让她爹去买新的。”
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说起女儿,严清韵打开了话匣子,一会儿抱怨着升学难,一会儿心疼女儿身体。只听了几句,仝姝心里就有些涩涩的,却也没有打断她。
她不好意思再多坐,站起身来,严清韵边说着话,边领她进了小区。
这小区看着有些年头了,一栋栋淡黄色的楼房旧而不破,像是压箱底的缎面旗袍,褪了颜色却仍泛着柔软的光泽。中间的主干道十分整洁,两侧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落满了淡粉色的合欢花,行人来往,步步生香。
“这以前是海军大院的家属楼,别看外面老,这造的可扎实嘞,墙厚,夏天不开空调都凉快。”
严清韵一路给她介绍着。
“前后两个门,北门出去就是菜市场,再往东走就是一号线地铁站。后门离学校近,不到一公里,家里有学生的话接送方便。”
“这还是个学区房。”仝姝无意识地接了一句。
“是啊,拐过去就是省实验,高中生家长很多在这租房子。”
仝姝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
“咱是16号楼,2单元,301。”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楼下。
这栋楼一共只有四层,但是层高不低,楼的侧面有一颗老榆树,三层楼那么高,叶子里还藏着一串串嫩绿的榆钱,
严清韵帮她拉开门。
一进楼道,仝姝整个人瞬间凉快的肩都软了,无比舒爽的呼了口气。
房子和展示出来的图片一样,采光比她想象的更好,客厅的窗子外面浮着一团碧绿,正是刚才看到的那颗老榆树。阳光被树叶切割的细碎,一缕一缕洒在地上。穿堂风一过,空气里还能嗅到榆钱清甜的香气。
仝姝很满意。
确认过房子没问题,她三下五除二交钱签了合同。
严清韵做中介这么多年,头一次遇见仝姝这么爽快的客人。
仝姝见她又掏出手机看时间,便主动说道,“我这没什么问题了,您去忙。”
女人满脸歉意地反复跟仝姝解释说今天孩子爸不在家,她要接女儿放学。
仝姝笑了笑说没关系。
严清韵走的时候轻轻关上了门,只剩仝姝一个人站在房间里。
她又把每个房间都慢慢逛了一遍,中间屋子的墙皮有些脱落,一开门就会抖落下一层白灰。
她忍不住又用力晃了一下门,盯着阳光下翻飞的白色粉末,有些失神。
十二岁那年的冬天,距离仝海波和陈忆萍离婚还有半年。
“仝海波,这个家你要是实在不想回来就给我滚!”
男人女人大声地互相咒骂着,餐具被一股脑的摔在地上,发出阵阵巨响。
她飞快的跑下床,锁好房门。
又一阵哗啦啦碗碟破碎的声音。
“……这么多年了,你管过孩子吗?……”陈忆萍歇斯底里,隔着两道门也听得清楚。
“……你管的好!成绩差成那个熊样,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那你管!明天家长会你去开,你觉得丢人我就不觉得丢人了?……”
一句话,就把仝姝的成绩和两人婚姻的不幸联系到一起。
防盗门“咣当”一声被重重甩上。
接着,她房间的门锁被外面的人大力晃动,墙皮被震的掉下一层白色的粉末。
她不敢开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盯着那白色灰尘飞离墙面,悬浮在空中,落在地上
打不开女儿的门,那人泄愤似的“咣咣”踹了门两脚,歇斯底里地在门外喊道。
“你到底藏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跟你爹一样,两个贱货。”
“当初就不应该把你生出来,扫把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