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熟人啊。”王雅量见是认识的守卫,觉得大概是几个人结伴来看灯,心中更有底,挤开两位侍卫和张成到朱翊钧身边,用肩膀撞他,“都是熟人,兄弟,我想要这个灯,你让给我呗,回头我请你喝酒。”
朱翊钧扭头看他。
“不然你当值的时候我替你也行。“王雅量笑的很是开朗。侍卫急的跟他挤眉弄眼的打眼色,王雅量回头看到了,“你是不是眼睛进灰了,快吹吹。”
“朕,我也真喜欢这个灯。”朱翊钧说,“再说凡事都有先来后到。”
“我其实刚才就是在你后面来着,说不上谁先谁后,兄弟你也许先开口,但是心里,我想要这盏灯的心思一定比你先出现。”王雅量说。
“那看灯谜吧。”朱翊钧说,“谁先猜到灯谜,谁拿。公平公正。”
王雅量面有难色,王玉清趴在他头上软软的小声的说,“无病姐姐说这次的灯谜不难。”
“不难,那就试试。”王雅量说。“那就依兄弟所言了。”
朱翊钧拆了下面悬挂着的灯谜。
一叶扁舟深处横,垂杨鸥不惊。
王雅量看着就皱了眉,这都什么玩意,猜的啥,有没有提示?倒是朱翊钧转息后就反应过来,见王雅量抓耳挠腮的还在问守灯人有没有猜的范围,他让人拿来纸笔,周正的写下答案。
无人问津。
“这位官人答对了。”守灯人说,“这盏灯。”
“等等。”王雅量说,“灯市的规矩,若两人都看中一灯,价高者得之。”
“可是你连灯谜都没猜出来。你没有竞价的资格。”朱翊钧说。
“谁说我没猜出来,这不是无人问津吗。我心里知道,只是晚说出来而已。”王雅量说。
“你这人这不是不讲道理吗?”张成说。“胡搅蛮缠。“
“兄弟,胡搅蛮缠我是有苦衷的,我想要一盏这样的灯很久了,我家兄弟就我一个人没有,再不抓紧以后更没有,这让我怎么抬得起头。”王雅量回头就是诉起苦来,他在宫中行走,自然见过内侍官长什么样,怀疑眼前搭话这男子是内侍官,王雅量惊讶的看着他认识的侍卫,“你们这一帮子人还挺特殊哈。”
侍卫已经有心无力,虚弱的笑笑,大兄弟,这往后的造化得看你自个儿了。
“抓拐子,抓拐子了。”人群中突然有一声凄厉的呼救声。王雅量转身就跑,跑两步觉得不对,把侄子从肩膀上抱下来扔给认识的侍卫,“齐大,你等会帮我把我侄子送我家去,敢来安定坊拐人,我非打的这拐子六亲不认不可。”
王雅量说话间就不见了踪影。朱翊钧还有闲暇的说一句,“六亲不认不是这么用的。”
齐大抱着软乎乎的孩子,人都僵直了,王玉清抬头看他,“叔叔,我家就在前面。”
“你叔叔也是心大,不怕我们拐了你去。”朱翊钧起了逗弄小孩的心思就说到。
“你们都是叔叔认识的人啊。”王玉清说。“叔叔会找到我的。”
因为有人拐子,灯市有些慌乱,朱翊钧让人往里走几步,他拿着灯,“你们先把孩子送回去,等会就回宫了。”
“这位官人。”一道清冷的女声从后传来,四人齐齐转身,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不高不矮的个子,窈窕的身姿,鹅蛋脸儿,杏仁眼水汪汪的此刻直视着他们,被人注视也不惊慌,大大方方的行了半礼,“我眼见这位官人抱着的孩童有些眼熟,与各位却是眼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失礼前来问询。”
王玉清看见她,“姑姑。”一扭二扭的从齐大身子上下来,跑向王容与,王容与蹲身问他怎么回事,叔叔呢。王玉清虽小,口齿伶俐,三下两下就把话说清楚了,叔叔带他来找姑姑做的灯,听说有人拐子就抓人拐子去了,把他留给这个他认识的人,“姑姑,这个叔叔叫齐大。”
王容与站起身,这次对着齐大,蹲膝行了全礼,“谢齐大哥护我侄儿周全。”
“我父兄都去抓人拐子了,此刻不便,日后定下帖请齐大哥过府一聚,届时定会好好感谢。”王容与说。要不怎么也不怪王雅量冲动,原本王伟王厚德王雅量都护着家中女眷,一听坊里有人拐子,三下两下就不见了踪影,王容与怕出了差池,忙和两个嫂嫂一起带着祖母往街边上走,不要被来往的人冲撞到。
家中男人突然不见,本就惊慌,又瞥眼看见孙子被陌生人抱着,老太太和曾氏急火火就要要上前,还是王容与扫了一眼制止了,“这些人穿着体面,怕不是什么坏人,三哥再莽撞,也不至于把清儿扔个陌生人,许是认识的人,咱们这么上前万一人家是一片好心,岂不伤心。”
最后王容与让嫂子们陪着祖母,她上前来问。也幸好没有莽撞。
“啊,没有的事,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齐大何曾和别人家这样年岁的姑娘直接对话,,脸上顿时火烧,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王容与又礼数周全的冲四个人都行礼告辞,牵着王玉清要往回走。
“姑姑,那个叔叔拿走的灯是你做的吗?”王玉清摇着王容与的手问。
王容与回头看一眼朱翊钧手里提着的灯,那人虽身着普通,但余下三人都隐隐成拱卫之势,怕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为安全计,王容与摇头,“不是的。”
“王大姑娘。”守灯人原凑前去看热闹了,这回转回来,“你的灯已经被人拿走了,是个大善人,扔了银角子呢。”
“这是那人写的谜底,我瞧着字也写的挺好看的。”守灯人爽快的把朱翊钧写的无人问津的字条递给王容与。
王容与一下子如芒刺在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