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所谓的证据或许也并不那么准确了?”昭平帝道。
承天府尹道:“那凶器下官令人试过了,确实是可以让毫无武功的人杀死会武功的人。但是却需要攻其不备。而且…也无法做到一次杀死四个人自己却滴血不沾。另外…伤口也有些不太对。至于那目击的人证,已经招供了,他并没有看到陆探花杀人,是有人给了他一千两白银让他这么说的。”
昭平帝冷笑一声道:“这两年,京城里这些人倒是都有趣得很了。竟然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跟一个探花较劲!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柳家…柳浮云这几天有什么动作?”
承天府尹犹豫了一下,道:“听说,昨天柳大人去见过陆少雍的夫人。别的却没有什么了。”
昭平帝皱了皱眉,道:“罢了,此事朕自有主张,你去吧。”
承天府尹犹豫着,“陛下…贵妃娘娘那里…”
“贵妃那里你不用管。”
“是,微臣告退。”承天府尹松了口气,立马躬身告退。
御书房里一片沉静,昭平帝盯着眼前的卷宗脸色越来越沉。良久方才冷声道:“来人。”
“陛下。”一个御前侍卫模样的男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恭声道。
“让人去查查陆少雍!”
“是。”
站在底下的百里胤眼观鼻子鼻观心,心中却是暗暗惊诧:陆少雍,你好大的胆子啊。
两天后,承天府宣布今科探花杀人一案之前的证据是假,陆离杀人证据不足释放出狱,承天府依然会继续调查这个案子。这个消息一出,各家书房里不知道打碎了多少笔墨砚台。也有不少人派了管事前往承天府质疑承天府办案不公,却只能铩羽而归。
皇帝亲自督办的案子,皇帝说了陆离没杀人,那就是没杀人。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陆离出狱却并没有人来迎接,而是被承天府的衙役亲自送了回来。承天府尹知道,这位陆探花如今算是在陛下面前挂了号了。虽然未来的前途还未可知,但是官场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陆离身上并没有穿着入狱之前穿的官府,要刑讯自然不可能穿着官服刑讯,承天府的衙役还没那么大的胆子。谢安澜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被陆英扶着走进院子的陆离穿着的是一件暗色的衣衫,显然是出狱的时候承天府尹友情赞助的。身量和款式颜色都不是陆离平时惯穿的。看上去脸色有些苍白,倒是没看到身边严重的外伤。谢安澜冷笑一声,挑眉道:“陆四爷回来了啊。”
见她神色不善,陆英不着痕迹地想要挡在自家主子前面。奈何眼前的女子眉宇间煞气太盛,让他不敢动弹。
“少…少夫人,四爷身上有伤。”陆英提醒道。
谢安澜点头,“我知道,刑讯嘛。没事儿,你家四爷就喜欢找抽。”
陆英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看向陆离。四爷,你保重。
干笑了两声,陆英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两步,道:“四爷,少夫人…我去看看芸萝准备好饭菜了没有!”说完,转身飞一般的跑了。
“让夫人担心了。”陆离看着谢安澜,神色依然温文尔雅。
谢安澜斜了他一眼,“我担心什么?倒霉的又不是我。”说罢,却还是走过来扶着他往房间里走去,只是扶着的动作略微有那么一丝不太温柔。
进了房间,陆离便有些撑不住直接软坐到了软榻上。谢安澜嫌弃地看看他一身好几天没有洗漱的模样,轻哼一声道:“真难得四爷还有这么狼狈的样子,让人给你准备好水了,去洗漱吧,脏死了。”说完,就不再管陆离直接走了出去。
陆离有些无奈地苦笑,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等到谢安澜再次回来的时候陆离已经清洗完毕了,同时陆离的脸色又更白了几分。穿着一身白色中衣靠在床上的陆离,更多了几分羸弱之感。就连眼眸仿佛都没有了往日的清冷锐利,多了几分无力之感。谢安澜手里捧着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走到床边坐下,谢安澜直接开口命令,“衣服脱了!”
陆离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坐起身来伸手拉开了中衣的衣领。
承天府的衙役果然没有手下留情,陆离胸口背上都是错乱交织的伤痕。每一道都在浸着血迹,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是狱中又怎么会有多好的照顾?如今也依然还没有要愈合的模样。谢安澜心中原本的怒火更加旺盛,只是不知为什么鲠在喉头怎么也发布出来。原本她盘算着等着陆离回来了一定要狠狠地抽他一顿,但是现在…陆离显然已经被抽了不止一顿了。
谢安澜手下顿了一下,抬头打量了陆离的一眼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手中拿着白净的纱布,一手托起一个稍大的瓷瓶,往纱布里面倒了些许液体。一股有些刺鼻的酒的气味,谢安澜对他扬了扬手中的纱布,嫣然一笑,“专门替你准备的。”
纱布不轻不重的抹上伤口上。
陆离原本有些放松的身体立刻一僵,即便是隔着纱布谢安澜都能感觉到手下肌肉的收缩和僵硬。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手里的工作的。
作为半个伤痕鉴定和实践的专家,谢安澜很轻松地鉴别出陆离身上的伤痕大半都是鞭伤。不过承天府的衙役用鞭子的手法显然是不如打板子更有水准一些,所以陆离身上的伤痕也是轻的轻重的重。但是仔细算下来,只怕被抽了不少鞭子,没被抽死大概也要归功于对方手法不熟练。如果让谢安澜来用鞭子,三鞭子抽死一个人都不是难事儿。
纤细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在他满是伤痕的身上移动着。陆离原本苍白的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甚至开始冒出了冷汗。但是陆离却并没有阻止她,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陆离的身体并不健壮,却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么消瘦的仿佛弱不禁风。原本匀称的肌理包裹着的身形修长而完美,但是如今上面却布满了伤痕显得触目惊心。
谢安澜抬头看了他一眼,陆离也正低头望着她,四目相对倒是一时无语。谢安澜叹了口气,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青悦。”谢安澜正忙着处理他身后的伤痕时,陆离突然开口道。语气带着几分紧绷地味道,显然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太舒服。无论是谁,满身伤痕的被人用酒精消毒处理都不会觉得舒服的。
谢安澜挑眉,“怎么?疼么?应该没有挨鞭子都时候疼吧?”
陆离不语,谢安澜轻哼一声道:“你该庆幸人家只是用鞭子抽你,如果是我…绝对不会用这么没用的手段,就算是用,也绝对不会如此的没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