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肥大的西装,显得人格外的风流倜傥,她在心里夸他,像是平时一样地发自内心地在夸他。
日本人在搞分裂,他们似乎很懂挑拨离间门,你先生在外面很潇洒,在南边假死,你呢?
你千里迢迢回来,做无畏的事情,在这里受罪,不怨恨吗?
喋喋不休地说,策略瞬间门又变了。
他们得到情报的瞬间门,看看宋旸谷做的事情,就不太想来硬的了,还得怀柔,策反。
之前太着急了,得慢慢儿的来,“中国人讲的一句话,日久见人心。”
扶桑懒得听,日本人给她换了房间门,现在每一餐,都经常有日本人来陪着她一起吃饭。
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谈话,开头这一句,扶桑的盘子里面的牛排切下去,她很虚,很饿,她吃东西很慢,因为长时间门没有吃东西,嗓子里面像是干涸的海绵一样,粗糙而紧巴巴地伸展不开,吞咽很困难。
可是她还是要求吃牛排,很久没有吃过了,很想吃肉,想吃羊肉,吃牛肉,吃高热量的东西,她的眼底有别人看不见的光。
五月底的上海,石榴花应该开的很艳丽。
榴花照眼明,来策反她的这一位人很帅,她记不清他的名字,电击之后,她觉得自己脑子很受伤,因此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看着眼前的大黄杏。
“谁告诉你的?”
黑泽明笑了笑,“有个你的老乡,你可能不记得了。”
他去门外,喊人进来。
扶桑看见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命运有时候,有一种世代宿命一般的纠缠。
田有海。
他换了一身皮,穿着日本人发的制服,一举一动比日本人更像是个倭寇一样的,进来先对着黑泽明点头哈腰一般地表达崇敬,“哎呦,爷们,您坐着,我站着。”
他看任何人,都有一种自来熟的天赋,看谁都很亲,尤其是有权有势用的上的人,如今像是个大虾米,“您只管放心,这儿有我呢,要我说到底是你们日本人,事儿办的漂亮,瞧瞧这大房间门,跟皇宫一样的,这吃的,好家伙,牛排呢,西餐!”
“我既然来了,便保证完成任务,您放心就是了,这是我小侄女儿,那在山东老家,不是一般二般的关系,骨肉血亲也不为过,这孩子啊,打小就聪明,我劝几句就好了。”
说完一通,又起身送着黑泽明出去,给拉开把手,小心地问,“您之前说的,到时候要是谈明白了,这——”
黑泽明笑了笑,他是财务大臣,心思也很细致,“前面说的,都算数。”
田有海就松口气,心落在肚子里面去了,这多好啊,看着人走了,关上门,腰才直起来,眼巴巴地问扶桑,自己拿着牛排吃,“桑姐儿,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是,你好好儿的上海不待着,看看回来受这个洋罪呢?”
“早二十年前的事儿,你说你叔叔看不明白,你也看不明白,不要跟洋人对着干,二十年前对着干,你叔叔不听我的,最后你看你给卖到了北平。”
“如今又来一个你,你们可真是一家子了,你跟日本人对着干做什么?日本人这样的脾气,好哄呢,要做什么你照着干就是了,何苦为难自己,跟他们打擂台的呢,先前说你被带走了,我还提心吊胆的呢,好容易你认亲了,你要是在这里没了,我要回山东老家,见了你叔叔这个消息,说还是不说呢。”
他讲很多,其实也情真意切,扶桑对他,笑着也很真诚。
无论你在这样的境地下,遇见的是哪一个老乡,说话能带着一股青城口音,能听一听乡音,见一见家乡人,也叫人觉得特别的满足。
她现在才发现有的人,比如说田有海,这个人他坏吗?
反正干的都不是好事,缺德事,卖祖宗的事儿他都干,干的彻彻底底的,稀里糊涂的,还特别的不知道羞耻。
但是他不是一个很纯粹的坏人,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是坏事,他有自己的逻辑,有自己的思路。
大概他的人生经历想法,就跟很多人不一样,他是要饭到青城的,她奶奶可怜他给他一顿饭,后来他便贴着王家,在青城扎根下来,他对父老乡亲,不坏。
吃百家饭长大的,良心没有坏到底。
但是偷奸耍滑,什么事儿都愿意找个靠山狐假虎威,这个事情也是真的。
“你投靠了日本人?给他们做事?来劝我跟你一样?”
田有海看她盘子里没有了,又拿着面包给她,“这洋人的饭啊,就是少,肉没有了,你吃点这个馒头,撑一撑,等晚上啊,我多要点去。”
又眉飞色舞地讲起来经过,“好家伙,我不是之前留在了北平,客算是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之前想投靠你的,你不爱搭理我,可是你有海叔啊,有本事,我自己找了个片儿警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