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回过神来,瞥了一眼身边的侍卫,咳了咳道:“何事?”
“回陛下,适才有一人携了禁宫令牌,说是让微臣交与皇上一封信。”说着,那侍卫便将手中信件呈上。
永康帝皱眉接过信笺,不知是不是错觉,鼻端竟似隐隐飘来些梨花香。抖开信纸,他不由瞳孔一缩,一张清雅的梨花笺出现在眼前。
惊羽,
少年时,清慕曾许三愿:
一愿入相达权知变,出将破虏平蛮。
二愿百姓安居,五风十雨,河清海晏。
三愿泛舟不系,且看幕天席地,晴岚卷翠。余生只做桃花人,执清酒,棹流云。
今已既实现一二,便请放清慕踏轻舟万里,纵宝马千山。
五余载故友知己之谊,清慕片刻不敢稍忘。此番捎信不过叹流年倏忽而去,时移世易。数日前已嫁子恪为妻,诺生死不离。君此刻身系百姓福祉,江山社稷。是故,清慕同夫君并未下帖邀君临席。望君谅解。
清慕安好,亦盼君往后多多保重。
至于你我,清慕只念,再不相见。
信的下面没有落款,只有一支盛放着的梨花枝。
永康帝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目光来回扫过“数日前已嫁子恪为妻,诺生死不离”、“至于你我,清慕只念,再不相见”,眼中隐有晶莹,身侧的手遏制不住的攥紧拳头,低喃:“已嫁子恪……再不相见……这不可能……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
忽的抬起头,他双目如炬转头看向那侍卫,低吼道:“送信的人呢!”
侍卫道:“微臣将人留在门口了,若是陛下需要召见,宣进来便是……”
话还没说完,永康帝风一样的身影便从眼前一闪而过。
那侍卫看向被撞倒在地上的凳子,叹了口气,扶起凳子,安抚了永康帝席位旁愣住的众臣,循着他的脚步追随而去。
当侍卫出了门时,却只见永康帝一人失魂落魄的站在城楼口,手上的信纸已被攥的不成样子。
“陛下,天寒。微臣留了那人等着,可只是个老妇人,现今不在,想是等候的时候离开了吧。”见永康帝没有反应,那侍卫又道,“陛下,送信的人,不是公子。”
他肩膀一抖,仍旧挺拔的背影有些僵硬:“……我不信,我不信……可是、可是……”半晌,终究颓然放松下来,低哑的声音传来:“罢了,回去吧。”
重回殿内的永康帝面色已恢复正常,又看了一眼信纸,仔细抚平了上面的褶皱,小心叠好放入怀中。清隽的面容上笑意落寞却温柔,端起案上琼浆,朗声道:“愿我大楚,万世兴隆。”
清亮悠远的声音在绚烂烟花的陪衬下弥散不退。
宴上大臣亦是立即举杯,慷慨同道:“愿我大楚,万世兴隆。”
城下的百姓听闻,也一同高喊道:
“愿我大楚,万世兴隆。”
“愿我大楚,万世兴隆。”
“愿我大楚,万世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