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里面一只只野猫被养的油光水滑,看见齐行远来了也不跑,还主动躺下翻出了肚皮,要么就是优哉游哉舔爪子。
齐行远一只只的把猫抱来院子里,然后给挨个起名编号,朱承瑾到的时候,齐行远正在训练猫排兵布阵。
景豫郡主:看不下去,实在是看不下去。
朱承瑾自问活了两辈子,也没看过齐行远这么智障的人,不愿意打扰齐行远与猫的世界,怎么来的怎么原样转身准备走。她来的时候很轻巧,没有宽袍大袖的环配叮当,是以朱承儒没看见,但是面对着门口的闻衍之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包括景豫郡主看到齐行远之后的表情,以及蹑手蹑脚准备退出门的姿态。
闻衍之唇角刚准备扬起来,就被门口赫然出现的挺拔身影打压的垮了下去。
朱承儒见他神情,不由回头一看,正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楚清和。
他二人都看见了,转身出门的景豫郡主自然更是看得清楚,二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门的距离,景豫郡主琢磨着,看楚清和的模样,不爱说话,可是二人之间总不能一直这么站着吧。
要么她先说吧?
楚清和心下也在想,景豫郡主是个姑娘家,总不好一直看着她吧,要么,他先说?
“楚世子……”
“郡主……”
最终还是景豫郡主先开的口,且楚世子声音着实有些小,为了避免接下来二人再同时说“你先请说”的尴尬场面,景豫郡主索性当做没听见楚世子的话,径自把自己要说的说下去:“楚世子这是刚回来?”
楚清和道:“刚才与清竹大师说了几句话,”想起来回答完话最好还得问上几句,才又开口,“郡主已求完了签?”
想起求得是姻缘,面前俊朗男子又是未来夫婿,饶是景豫郡主,脸上也飞起红霞。
齐行远正逗着猫呢,看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还没说几个字已经有些脸红,不禁道:“我说,你俩出去说成不成,门口一堵,我的猫都进不来了。”
楚清和往地上一看,嚯,一院子哪是猫进不来,人都不容易出去了。被齐行远这么一说,楚世子体贴的让出半边门,伸手作一个“请”的姿势,“郡主先请。”
朱承瑾心里知道,今天太子约了这些人出来,其中一个目的便是让她与楚清和有多些了解的机会。此时男女大防本就不是很显,更何况二人已经订下亲事。
朱承瑾在前,楚世子落后一些距离,相国寺本就建在山清水秀的郊外伏山上,今日林念笙封山倒也是件好事儿,最起码二人走在林间小路上,并无旁人打扰。
景豫郡主只将将到楚清和胸口,少女面容被骑装衬得可用“俊美”二字形容,肤若凝脂,眉似远山,杏眼神采飞扬,唇角天生带笑,若不是总是绷着沉静自持的模样,这幅模样可算十分娇憨。偏偏气质与本身相貌结合起来,总让人先看到景豫郡主的气质,而忽视了日渐精致的美貌。
“听闻楚世子前段时间与表兄一道从边关回来,”朱承瑾手指蜷起,摸着自己绣着金边银线的袖口,“边关如何,我听闻西北虽然尚且平安,但仍有小股游牧兵马不时滋扰。”
打小住在宫里的好处便是,国事政事,都可以听闻一些。更拜昭华长公主受宠所赐,太子不过前几天刚接触政事,昭华长公主进出御书房,特批独令,不必禀告。不然不会当初朱承瑾一说朱承清的舅舅,昭华便知道张侍郎即将调任。
边关之事,太子关注,昭华了解更深,这二人在正阳宫说起的时候,不曾避过景豫。
本朝边关,虽然不比汉武唐皇丰功伟绩,四方来朝,但也算安定。直到前几年,游牧民族柔然一部攻打边境小国,虽不敢来犯,但是总是时不时的派些人试图混入边关或是一小队人马来骚扰,最大一次猛然突袭,若不是靖平侯谨慎,时刻布置斥候监视柔然,边关或要损伤许多物资。
谈论起战事,比讨论诗词更让楚世子自在,“去年冬天奇寒无比,柔然人损伤元气,年初柔然老汗王病情沉疴,柔然内部乱成一团,不敢来犯我朝边关,我军将士也得以休养。”
“游牧民族素来骁勇善战,不过容易为气候环境所累。熬过冬天,春夏之际便能缓过来,如今已是深秋,想必今年冬天大抵无事。”话题一旦打开,陌生感便消散许多,朱承瑾手指也松开了,带笑道:“柔然大王子勇猛,三王子狡诈,按世子看来,谁继位可能更大些?”
“柔然人不论嫡庶长次,老汗王若是身死,势必有一场乱斗。”楚清和与齐行远二人为何并称少年英才,这二人大小战役,尚且未尝败绩。“那些王子,全数带过兵马前来与我打过照面。大王子勇猛却莽撞,三王子狡诈却多疑,若说野心,当属四王子最利。”
“四王子?”柔然可汗并未正经立国,连城池都没有,谈何立国,自然也没立王后太子一类,四王子出身不明,有传言是汉女所生,备受排挤。“大王子与三王子生母皆是柔然大族所出,四王子想登位,柔然这两大部族也不会允。”
楚清和对郡主如此了解柔然局势,心中微微讶异,联想正阳宫母子几人,道:“四王子心思深沉,柔然几位王子,只有他敢上阵杀人,其余不堪大用。”
“按你这么说来,”朱承瑾眉头微拧,“四王子反而更有希望?如此野心之辈,一旦为新可汗,必会想法立国,而后再战。”
“柔然边境倒是有几个小国不敌,但是柔然内乱,总没攻下来。新可汗上位,自然是要一统柔然各部族,再行立国为政。”楚清和看向朱承瑾,小小少女谈论国家大事,窥其本质,其心甚大。
“一旦柔然不乱,乱的则是天下了。届时生灵涂炭,即使并非我朝百姓,其余各国也当死伤惨重。”朱承瑾生于和平年代,打从心底不愿意看到战争狼烟。
“朝代更迭,郡主不必太过挂怀。”楚世子道,“郡主对柔然了解更甚朝中大臣,实属难得。”
朱承瑾也没想到,这个话题打开差点没收住,谁……谁跟未来夫婿不风花雪月,而是聊些边关战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