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是沐老的学生。
近年来,宫中行事多诡异,尤其是东宫监国后,沐老多番叮嘱侯爷多加小心谨慎。
侯爷也听沐老的话。
方才的场合,若是换作旁人,许是并不会放在心中。
但侯爷有分寸。
柏炎也确实是听了沐老告诫的。
越是不明朗的时候,便越要忍,小不忍则乱大谋,如今朝中并非他柏炎一人按捺不住,他有的是耐性,坐山观虎斗……
禅房中,柏炎同陆朝安密谈了近一个时辰,遂才起身。
陆朝安还需尽快赶回滔洲,“你且等我消息。”
柏炎颔首。
天还下着小雨,陆朝安刚撑了伞走出,在雨中又转身,半拢了眉头,满是兴致地看他:“你是真谨慎到此种程度,特意约我来远洲这样偏远的地方掩人耳目,还是一时兴起?”
陆朝安若是不问,心中不爽利。
滔洲到远洲城一百余里,他要在路上折腾几日不停歇才能一个来回。
京中同远洲,滔洲本是三个方向,若不是柏炎要来远洲,他岂需这般大费周折?
柏炎想也不想,“你多虑了,我来寻人。”
陆朝安好似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我火急火燎跑了百余里,马都跑死了一匹,你却是来远洲寻人,敢情我一个……”他是想说他堂堂一个安阳侯世子,可又想起眼下身份还需谨慎着,便又噤声,只伸手指了指他,没好气道:“柏炎,你给我记得!”
柏子涧怔了怔。这话,似是京中少有人会对侯爷说。
毕竟,他家侯爷是真记仇,又护短!
京中没人会想着让侯爷惦记他。
果真,陆朝安脚下滞了滞,似是也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又撑伞转身,嘴角抽了抽,朝他道,“得了,你还是别记着好。”
柏炎嘴角难得勾了勾。
待得陆朝安走远,柏炎才敛了笑意。
他没骗陆朝安。
他确实是来远洲寻人的。
他来寻苏锦……
念到这个名字,柏炎眸间微微一滞,黯沉了几许。
四哥过世得早,他是应了四哥要照顾苏锦……
他似是,真有许久没有见过苏锦了。
柏炎垂眸,听闻她嫁得好,他班师回朝,千里迢迢来远洲看她,途中便听说了柳致远高中,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
他敛了目光,朝柏子涧道,“走吧,去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