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天一切都很平静,古巴护士完全没发现自己后颈的针孔,污水处理站也没有传来什么发现异常入侵的消息。宗铭上午找机会把那些清洁鱼的尸体交给了伊藤健太,让他研究一下它们到底死于何种病毒实验。
伊藤健太对此十分费解,因为他从医近二十年来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这种冷门鱼类身上做过什么病毒测试,答应宗铭抽空解剖看看。
中午的时候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博伊尔回来了。
宗铭当时正在露台上,看到他脚步匆匆地往Ito走来,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难看,整个人都氤氲着烦躁疲惫的气息。
看来桑国庭和DHS把他折腾得不轻。
博伊尔没有叫午饭,也没有去探望他的朝鲜试验品,直接叫秘书把伊藤健太召到他的办公室便紧紧闭上了房门。半小时后拉姆·辛驱车赶来,拎着一个银灰色的保温箱也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三人会议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宗铭再次听到了飞机起飞的声音,博伊尔再次离开了鲨鱼岛。
看来他真的是很忙,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北端看望他的未婚妻。
六点半,伊藤健太敲开了宗铭的房门,告诉古巴护士自己要和孔先生共进晚餐。
夜幕徐徐降临,露台顶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吊灯,光影交错,颇有几分浪漫的感觉。不过灯下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浪漫可言。
“我把你的颅脑检测结果给博伊尔看了,胼胝体的变化很清晰,他完全相信你已经接受了手术。”伊藤健太一边分切牛排,一边说,“拉姆·辛一开始还有点怀疑,看过脑电图监控之后也没有再提什么异议。”
“我看到他带了一个保温箱进去,里面是什么?”宗铭问道。
伊藤健太道:“他说是一些病毒样本,从他的一个实验体上采集的,想让我用你的空白样本做一个锚点标定,看能不能找到控制变异恶化的方法。”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他拿出样本的时候和博伊尔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对视,我想他们应该是提前商量过的,所以我怀疑这个样本的来源恐怕不是普通的实验体,而是……”
“珍妮弗?”宗铭接口道,“珍妮弗恶化得太快,他们等不了了,而你又执意不分享核心实验方法,所以他们只好把珍妮弗的样本交给你?”
伊藤健太眉毛一扬,点头道:“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然而宗铭微一沉吟,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乔尼呢?他也是拉姆·辛的病人,如果他是史宾赛家的后代,那他身上必然也有和珍妮弗类似的遗传病,这个样本会不会是他的?”
“我不知道。”伊藤健太耸了耸肩,慢慢嚼着切好的牛排,“我连他什么样都没见过,想弄清楚这一点恐怕得去一趟北端。”
宗铭握着酒杯轻轻晃动,良久眼睛一眯,道:“那就去一趟吧。”
伊藤健太一愣。宗铭放下杯子,道:“明晚的落潮是午夜十二点,拉姆·辛不是带了样品让你做实验吗?你约他明晚十点半过去观摩实验,尽量把时间拖久一点……”
伊藤健太明白了:“你想趁他待在Ito的时候去北端侦察?”
“这个岛南北两端距离十几公里,步行过去是不现实的,得找个交通工具。”宗铭双手交握支着下巴,沉沉道,“拉姆·辛有一辆电力驱动车,你只要拖住他一两个小时,我就能偷他的车去北端跑一个来回。明晚的天气预报是多云,落潮最低点在午夜十二点,博伊尔应该不会回来……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可是……”伊藤健太忧心忡忡地道,“万一拉姆·辛在实验中途离开呢?万一你去北端被抓住呢?”
“所以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拖住他,不得已的时候直接给他看我的空白数据,或者假装发疯给他跳脱衣舞都行!”宗铭一脸严肃地给伊藤健太下了个死命令,见他瞠目变色,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我你就不用担心了,他们抓不住我的,就算抓住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毕竟我是唯一的‘锚点’,没有我史宾赛家就完蛋了。”
伊藤健太左下眼睑抖了抖,发现自己似乎别无选择,仰天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道:“我尽力吧。”
宗铭给他一个充满日式风情的“干巴带”,诚恳道:“脱衣舞什么的我说说而已,你量力而行吧。”
伊藤健太两个眼睑一起抖了抖,道:“不必了,我还是用哮喘发作或者心肌梗死吧,比你说的应该管用。”
宗铭深以为然,欢喜赞叹,给他举了个大拇指:“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