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三姑娘出嫁的时候,就将她们两个的卖身契一并给了的。”苏妈妈说。
“她们两个年龄也都不小了吧?尤其是那个红泥马上就快十七了吧?”何氏眸光闪了闪,“她们两个可还听你的?”
苏妈妈没想到何氏居然还惦记这两个丫鬟,她忙说:“这两个丫鬟跟三姑娘一并嫁出去以后就真的跟了三姑娘的心,如今卖身契又在三姑娘手里,估计……很难再听咱们的吩咐了。”
何氏沉吟了一会儿,问:“他们的家人如今在哪儿?她们两个性子呢?谁更稳妥一些?”
苏妈妈隐隐猜到了何氏的意思,她略一琢磨,说:“绿蚁是在外头买来的孤儿,无父无母的。红泥嘛,她父母都还建在,她父亲在庄子上谋了个小差事。”
“至于她们两个的性子嘛,红泥稳妥柔顺一些,绿蚁机灵活泼一些。”
何氏点了点头,说:“也是两个标志的姑娘,上回我瞧见那个红泥腰身完全长开了,窈窈窕窕的。本来就是沈却的陪嫁丫鬟,按理也该给姑爷暖床用的。”
苏妈妈有些犹豫地说:“沉萧府连宫里送的良妾都遣了,这么个普通的丫鬟,恐怕……”
“试试吧,看在沈却的面儿上,说不定就给了体面。”何氏说。
“夫人!”沈宁院子里的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过去,她一下扑倒在何氏脚边,急说:“夫人!五姑娘不见了!”
“你说什么!”何氏一惊,眼前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苏妈妈和那个丫鬟急忙扶住她。
“快!快给我找!”
沈宁坐在折筝院里头的台阶上,有些害怕地望着一旁的沈休。
“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忽然去拿广城吗?”沈休一边说,一边捡着地上的枯枝。
这里自从当年着了一把火之后,沈却又出嫁了,便没人居住,逐渐废弃。头一年还有人打扫,如今也都没人管了。此时庭院里长满了葳蕤的杂草。
“因为我不小心杀了人。”沈休将散落一地的枯枝堆在一块。
沈宁震惊地抬头望着沈休。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沈休点起火,枯枝堆就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沈休将一旁刚刚射下来的鸽子扔进火堆里烤。
“我知道你心里悔恨,可是你不愿意说出来。打死你你都不会道歉赔罪。”沈休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毕竟是亲兄妹,眉眼间总是有些相似。
沈休又接了一句:“这性子真是跟我一样一样的!”
所以那一日沈休只是狠狠的罚她,并没有要求她去赔罪。
沈休有些烦躁地喘了口粗气。这两年在边疆多少次险些丧命,那些个枕草而眠的夜晚,沈休会拼命想念鄂南,想起过去的时日。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挺混蛋的。
他三岁的时候就害了第一个妹妹差点烧死,后来又因为赌气使劲儿欺负沈宁。他还记得当初沈宁刚刚会走路的时候,他甚至会故意绊倒她,冷眼瞧着她哭得掉了魂儿似的。还会故意抓了毛毛虫扔进沈宁的饭碗里。如此种种,他不知道干了多少。
他拿沈宁撒气,果然沈宁越来越怕他,见了他像见了土匪强盗似的。
越想越烦。
沈休拿起棍子敲了敲烧成碳一样的鸽子。
沈休回头瞪沈宁,说:“我告诉你赶紧给我好起来。等你好了,还得天天跪祠堂、抄书!责罚还没完呢!”
沈休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能听懂!”
沈宁第一次仔细瞅着沈休的脸色。
沈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将烤好的鸽子外层的皮削去,然后递给沈宁。
“拿着!”沈休说。
沈宁脖子向后缩了缩,她摇了摇头。
沈休看了一眼沈宁缠满绷带的一双小手,脸上的凶神恶煞就散去了。他撕了一条鸽子上的肉亲自递到沈宁嘴边。沈宁还是不停摇着头向后退。
沈休觉得自己又要控制不住体内的怒火了。他已经很耐着性子了好不好?沈却都没这个小家伙这么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