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想起身,张婆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把一张木凳子放在床前,将装药汁的碗搁在上边,粗糙如砂砾般的手,抓起一把冰冷的药泥,敷在她脸颊上。
药汁冰冷刺骨,令她打了个寒颤。
“一点小伤能有多疼,就你娇贵,忍着点!”
张婆子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
小米却感觉她手上的力道轻了许多,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块碎布,将要滑落的药汁拭去。
待把她脖子上也涂了一层药汁,张婆子这才起身离去,也没跟她说半句废话,更没将屋内的油灯仍点着油灯吹灭。
温小米看看窗外,又看看房间里简陋的几件家具和土墙,听着风声浪涛声,心里头是五味杂陈。
她一心想逃离这里,可两日观察下来,这一家人,除了小姑子外,其余都还不错。就连看起来凶巴巴的婆婆,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
要不,就留下?
不!
当这个念头再次冒出,小米又立马摇头否决了。
让她与一个毫无感情的陌生男人在一起睡觉,实在是接受无能!
可随之又想,古代讲究从一而终,她才嫁过来几日,若是与许如风和离回家,只怕她和她爹都会被外人那些唾沫星子给淹没了吧。
那些谩骂、诋毁、蔑视、嘲笑等语言,会使他人的精神、心理都遭受到重大的伤害。
在前世,那些明星心理多强大啊,可因为这些语言暴力而患上抑郁症的,不知凡几。
她自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还比不上明星的,所以,她可能无法承受这些侮辱,更不能让爹也跟着承受。
那,就……留下来?
……
温小米折腾到天亮都未曾合眼,便起了身。
想给孩子做早饭,却发现碗柜又锁上了,钥匙也不见,不用想,也知道是张婆子藏起了。
洗漱后,还是没看到她人,她站在伙房前,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对面是绵延不绝的大山,有轻烟萦绕期间,透着出尘的气息。
山峰下是一溜的梯田,稻谷接近成熟,微风吹拂,卷起层层淡金色的波浪。
山涧传来河流奔腾咆哮之声,越发显得此处的原始与寂静。
与世无争,倒是个不错的养生之地。
可在古代,这样的地方却代表着贫穷落后,狗都不愿多待。
“娘亲。”宝珠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爹和弟弟还没有回来吗?”
“城里离家挺远的,你爹或许在赶路。”温小米抬头看了下阴沉沉的天色,心里却是忧心忡忡。
千万不要下雨,山路难走不说,若小家伙的伤口被淋湿,那无疑是雪上加霜。
“娘,那爹能在天黑前赶回来吗?”
小米不确定,却只说,“能。”
她牵着小丫头的手,给她打水洗脸,然后从箱笼里翻出梳子和头绳,帮她梳理乱如稻草的头发。
此外,小姑娘的头上还有蚤子,里边还深藏着一些污垢结疤,不禁暗叹,没娘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