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将剩下的十两银子带上,又拿了条灰扑扑的头巾包在头上。再去伙房,从灶膛里拿了块火炭,将眉毛画得又浓又粗,又扒了些灰,用水糊了涂在脸上,将那惊为天人的美貌掩去了七分,这才头也不回地往屋后走去。
“嫂子……”
“娘亲……”
天色阴沉沉的,身后是一声声不舍与彷徨的呼唤,温小米心有戚戚,却是不敢回头,深怕自己返回逃避。
许如风的房子,建在整个村子的前面。后面是些低矮的小茅草屋,零零落落的散落在各处。
在经过一座较大的屋子时,她看到屋子前站了几个人,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的,时而争论,时而摇头叹息。
瞧见她走来,毫不避忌地打量她。
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要层层剥开她的衣裳般露骨,令人厌恶。
她强忍住不适,笑着上前问,“各位乡亲,我想问下,林知秋家怎么走?”
这些人默然无语。
良久,才有位老人大发慈心地往后比了比,“穿过三座屋子,瞧见门前有棵大槐树的便是了。”
“哦,谢谢您。”
温小米客气道谢,那老人欲言又止。踌躇了挺长时间,才一声叹息,“孩子,是个好的,只可惜,今日触了霉头。那李娘子,怕是……你去了千万要小心,她儿子可凶了。”
温小米一颗心往下沉。
告别了老人,她心事重重地往前走,感觉自己像是赴刑场的囚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她自嘲一番,心里头是悲凉的。
才刚来这个世界吧,恨不得再死一次,好回到现代文明去。可眼下吧,在这里生活十来日,竟不知不觉有些不舍与牵挂。
若是那李娘子真死了……
不敢想下去,也不想自己被不良情绪所束缚,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大步朝前走。
在路上,她又扯了一把山稔树的嫩叶,抓在手里。
经过三座屋子,坦然接受屋子外边那些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她来到了林知秋屋门外。
里边有些吵,隐约有哭声。
她心跳加速,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拳头,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些坐着长条凳子,有些直接坐在檐阶上。中央围了柴垛,她悄然进去,躲在草垛外边,没人发现。
只听见一把尖锐的女子声音在说,“娘快要不好了,赶紧放出堂屋吧,不要弄脏屋子。”
这里的风俗是,老人不能死在屋里头,临死前还剩一口气时,就搬出堂屋,最好放入棺材里,不然便被视为不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