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大梦后,原本病情有所好转的司马少谦又发了一场高烧。
不过时间不长,中午时烧就退了,但如此反复无常的病情还是把顾七远吓得不轻。
府里管家请来了寺院的高僧做法事,司马少谦此前从没生过这样的大病,他们疑心是不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但高僧刚踏入府,就被司马少谦派人给送回去了。
顾七远虽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现在药也用了,病也不是什么绝症,照常理人是越来越好才对,怎么会反反复复,刚好点又坏了呢?
顾七远心里着急,忍不住也信了几分管家下人们的话,司马少谦是不是真被什么邪祟缠上了?
顾七远望着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的司马少谦,道:“将军,要不还是做一场法事吧,我听张管家说有用。”
司马少谦闻言,撩开眼皮看他,轻描淡写地说:“顾七远,要是真有什么神神鬼鬼,何必请高僧?你去皇陵告慰一声我母后,不是更灵?”
司马少谦不过一句调侃,顾七远却病急乱投医当了真,“对啊!娘娘生前吃斋念佛,死后定然成了仙,况且将军是娘娘的儿子,一定能保佑你的!将军你好聪明!”
司马少谦被顾七远蠢得呛了一口气,咳嗽不止,顾七远忙道:“将军,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顾七远火急火燎地出门,司马少谦被人伺候着喝了口水才缓和不少,他慢腾腾地翻了个身,目光幽幽地望着一旁空出的位置,那里仿佛还躺着个人。
黑发如瀑,背影单薄,腰身纤细侧卧着如起伏的水浪,在腰处塌下迤逦的线条,一个男人的腰怎么会细成这样……
司马少谦出神地伸出手,仿佛下一秒就能像以前那样碰到温热的身躯。
却扑了个空,眼里的身影破碎成万千蝶影,消失了。
司马少谦怅然若失地回神,手落在冰冷的被褥上,指尖颤颤蜷缩起来,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真的变成鬼就好了,诸葛上景一定恨他恨到日日夜夜缠着他要他的命,若是这样,他怎么会舍得赶他走……
生不同心,死后相依,这对司马少谦而言成了一种奢望。
——
顾七远出了府才想起来,皇陵派有官兵把守,非皇室成员不得入内,他要怎么进去?
不太灵活的大脑只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现在去找他不太合适吧,他肯定很忙,说不定不会搭理他。
这样想着,顾七远就产生了退缩的念头,可是又想到司马少谦,只好咬牙硬着头皮去试试了。
半个时辰后,顾七远的身影出现在东宫门前,他望着挂满红绸、喜气洋溢的楼宇,忽然觉得浑身像长了刺一样不舒服,他踌躇了几步,不敢进了。
正当顾七远转身欲走,想要找别的方法进入皇陵时,紧闭的朱红大门忽然打开,常在太子身边伺候的苏公公喊住了他。
“顾将军,且留步,太子有请。”
顾七远诧异地回头,他不过刚到,太子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他来了。
顾七远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苏公公进去了。
这不是顾七远第一次进东宫,除去先前送醉酒的司马玉权回来的那一次,他还来过三次。
长亭水榭,风雅别致。
府里很热闹,下人们忙着打扫和张贴喜字、挂颜色鲜艳的红段子,顾七远觉得自己别扭极了,眼神不自然地左右瞟,像是做贼一般。
他有些后悔来找司马玉权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开始就是顾七远强求来的。
顾七远很小的时候就偷偷喜欢过司马玉权。
那时候他才刚进皇宫,对于一切陌生的人和事都感到害怕和惶恐。
皇宫里的人也不怎么管他,有一回他被皇子们捉弄,不小心掉进了水池里。
当时正值初春,冬意未消,池水寒冷刺骨,顾七远还不善水,尖叫着大喊救命。
他狼狈扑腾的样子活像一只青蛙,逗得皇子们哈哈大笑。
甚至看到顾七远好不容易探出脑袋吸口气时,捡起地上的石子砸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