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哀叹声,因为那是郭山长,声音到不敢大,可耐不住人太多,会聚在一起,声音就变得洪亮起来。
郭老哈哈一笑,到颇有点儿得意。
“看来大家还是喜欢漂亮小姑娘讲课,我这根老白菜帮子过时了。”
红尘翻了白眼就溜达下去,郭老也没再打趣阻拦,偶尔这么戏弄下学生是情趣,闹得太过分,那就是不负责任,他正经过来讲学,一年都不一定能有几次,人家那么多学子过来,还有远道的,总不能不认真把课讲完。
郭老继续讲,听的学生还是不见少,但外面好些基础还不扎实的,差不多就听不懂了,不像红尘讲课,纯粹和故事差不多,任谁听也听得高兴。
师风微笑,不愧是大小姐呢!
夏世杰低垂了眉眼,哼了声,他到是想说郭老老糊涂了,学生胡说八道也不训斥,还洋洋自得,那丫头所作所为,如此轻佻,实在不像淑女,把皇室秘闻当笑话一样讲,难道就不怕得罪邻邦?可不知为何,却有一丝心虚,终究没乱出口。
师风看了他一眼,见他沉默,顿时轻松些许,大公子还是稳重点儿好,身为一个男人,应该学会不轻易说话,话少才显得更有份量,更不该口出恶语,更何况是对自己的亲妹妹。
天色微黑时,郭老的课才讲完,师风和夏世杰都觉得腿脚有些发麻,还是强打精神过去与郭老寒暄。
红尘瞥了他们一眼,没有搭理就出了门,小莫在外面等着,顺手接过她拎着的包。两个人离开书院上了车。
“小姐今天讲课讲得真好。”
“是故事讲得好吧。”
“起码有六七成真实可信。”小莫轻声笑起来,声音很柔软,“小姐说辟疆王功在社稷,难得公允,若是老王爷在世,一定把您视作知己。”
刚才讲课时,红尘讲到许多林家的故事。那帮同学也没觉得奇怪。哪怕如今的林家人人喊打,可说到当年,说到开国时。不提林家哪来的大周朝?
红尘怔了怔,苦笑:“将军百战身名裂,李陵如此,林老王爷竟也同样下场。林家满门忠烈,祖孙三代戍守边疆。结果天狼山一战,战神惨败,想一想也让人不寒而栗。”
小莫的脸上毫无表情,冷的像一座雕塑。
红尘失笑:“不说这些。我们快回吧。”出门之前,她刚在井里冰镇了一网兜大西瓜,回去正好吃。
阑珊书院
夏世杰和师风听完了郭老的冷嘲热讽。不是嘲讽他们,纯粹是拿国子监几位大儒开涮。
人家是一辈人。年轻时相交莫逆,年老了开开玩笑,互相讽刺几句无所谓,他们要是应了,那就是大事儿,偏偏郭老这人别扭得很,你不搭理他,他就要闹别扭,弄得俩人终于摆脱这位老人家的时候,衣服都要湿得不能穿。
“行了,先去柳客卿家转转,他老人家快十年没回家,咱们既然来了杞县,临走总要瞧瞧他家里如何。”师风从袖子里拿出一巴掌大的小本子,翻开看了眼,上面一行一行,都是他列好的计划。
小时候师风的记性不好,当年在夏家,他老丢三落四的,为人粗心,后来大长老收了他做弟子,他也是最笨的一个,经常因为忘性大而出错,好些师兄弟都嘲笑他笨蛋。
后来大长老看他躲在屋子里哭,就把自己练字用的废纸收集了一些,正面用过,反面缝合,让他把每天要做的事情都记下来,只要有空就看两眼,从那之后,师风就再也没遗漏什么重要事项,等他年纪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好像渐渐开始用不着这种东西,奈何习惯养成,哪怕没用了,他还是随身携带个本子,依旧用废旧的纸张制作,不用新的,这在以前总会被人嘲笑,现如今却只会让人说他这人又认真又有个性。
“咦?这是柳家?”
地方很好找,师风和夏世杰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只是乍一见,都有些不大相信。
他们偶尔也见过几次柳五,那是家里的客卿,地位尊贵,连老族长待他都十分客气,每年事少要花上十万两银子以上来供奉,可以想象柳五有多富贵。
但眼前这座宅子却一看就让人不愿意踏进去,朱色大门斑驳难看,门槛掉了半个,绿苔已经隐隐发黑,师风敲了半天门,里面都没人应声,就在夏世杰不耐烦,拉着他转身要走时,才有个家丁模样的中年男子匆匆而出。
师风和夏世杰这样的打扮,再加上手里拿着柳五的亲笔信,那家丁登时就松了口气,连忙把二人让进门。
“我们老爷子走了十多年,可算是有信儿了,哎。”那家丁给他们上了茶,脸上略带几分急色,“老爷子也不知现在怎么样,小的真该让少爷亲自出来请教,可他最近身子不好,不能见客,还望见谅。”
这边说着话,师风四下看了看,总觉得这房子里的气息有些不对,阴气沉沉,有一股子腐朽衰败的味道。
好多古老的宅院都是如此,他也就没太在意,只关心柳五孙子的病情。
那伙计哀声抬起:“请大夫来看过,只说气血两虚,让静养,可这静养了好些时日,半点儿不见好,我就琢磨着,莫不是冲撞了什么,小的这刚想起来,前阵子在我家古庙街铺子里,遇见个女孩子,说她就住苍青山上,离周村很近,我家少爷要是有什么不对,就让我去找她,这不,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正想着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