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危越发觉得他就是“容幼危”,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样选。
晚饭的时候,他拿着通知书走进餐厅。
“现在就回学校是不是太早了。”为了庆祝出院,姜小云亲自下厨,她看见幼危手中的东西,害怕地咬紧唇,“要不要再等几天?到时候让你哥送你去,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揪他耳朵。”
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年前,儿子就是从学校去书店以及回家的路上,差点彻底离开她。
幼危摇摇头:“我不想上首都大学。”
姜小云松了口气,又温柔地提醒:“你十五岁时跟妈妈去参观,说你最喜欢这所大学,一定要考上。”
她怕幼危因为失忆了,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给忘了。
或者说她更害怕的是,幼危连自己最喜欢的都能忘,那她这个母亲呢?还能记得多少。
幼危抿了抿唇:“我不想上学。”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接触和云家有关的一切。
姜小云眼眶竟然又噙着泪花:“小宝终于学会撒娇了。”
幼危:“……”
饭桌上,幼危沉默地听这一家三口说话,主要是容诚和容逾尘就没停下来过,餐桌气氛十分活跃。
“老婆,明天去看爸妈吧,小宝醒了,得跟爸妈说一声。”容诚提议,“大宝留下来陪小宝。”
姜小云:“好,妈喜欢玫瑰,你别忘了。”
幼危正在专心剥虾,一抬头。
“是妈妈的爸妈,你外公外婆。”姜小云抽了张纸,替他擦嘴角,“前年走的,你外公走了不到十天,外婆也跟着去了。他们临走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妈答应过他们,你有什么事立刻让他们知道。”
幼危说:“那我也去。”
他不是容幼危,但他知道这一家子都爱“容幼危”,现在他既然已经是“容幼危”了,用着他的身体,就该做些什么。
第二天一家四口一起去墓园,没有带司机,出行只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容逾尘当司机,幼危和姜小云坐在后座,车内意外地宽敞。
今天天气好得有些过分,下车后,姜小云给幼危带上渔夫帽和墨镜:“太晒了。”
幼危低头捏了捏皮包骨的手腕,在医院躺了三年,不仅运动功能严重受损,连皮肤都承受不住自然环境的刺激,一般的阳光都能轻易晒伤他。
他现在真的像个娃娃一样。
外公外婆合葬在一起,墓碑前,姜小云和容诚一起拜祭父母,姜小云又忍不住抹眼泪,倚在容诚怀里。
轮到幼危时,他很内疚,因为他只是幼危而已,不是容幼危,不是他们真正的外孙。
顶着别人的皮囊让他心底的歉疚抵达巅峰。
对不起,暂时叫你们外公外婆,幼危想,只要还是容幼危的一天,他就会代替容幼危好好活着,替他们照顾好姜小云。
“好了,跪一下就可以了,当心头晕。”姜小云把他扶起来,“晕不晕?那么用力干什么,额头都红了,外公外婆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