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柜子在客厅,与她的卧室隔了几米的距离,似乎从某种意义上昭示着两人的关系,虽然身体已经亲密无间,但心却隔着一道难以越过的屏障。
程骞北面无表情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换洗的衣物,转身进了洗手间。
“你们这是怎么了?又被老王折磨了?”江漫拿出带回来的手信,笑着递给两人。
“哎哟喂!我可想死你了。”章笑笑看到她眼睛一亮,兴奋地接过别致的点心小礼盒,又唉声叹气道,“可不是么?你不在这些天,老王天天拖着咱们往死里加班,昨天讨论新选题和文本,一直到十点多他老人家才良心发现放人。”
她对面的彭越昂头看向江漫,笑着道:“你不是今天上午才回来么?怎么就来上班了?也不好好休息两天,回来了可就意味着魔鬼生活又要开始了。”
江漫笑:“我也想啊,但是回到家刚吃完饭,就被老王打电话叫来了,说担心我出去培训十天,业务生疏了,让赶紧回来观摩这期新节目的录制。”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锃亮的地中海脑瓜探进来,笑容可掬地看向里面几个人:“谁说我坏话呢?”不等人回答,又咦了一声,“江漫回来了?”
这人正是刚刚三人口中的老王,也是他们栏目组的主编。他们是省经视一档财经访谈类节目,名叫《视野》,已经做了五年。每周三期,因为紧跟时事和热点,从主持人水准到选题内容以及邀请的嘉宾,都做得很用心,在娱乐至死的年代里,收视率勉强占有一席之地。
江漫是负责文案和选题策划的编导,刚刚被派出去培训了十天。她的直接上司就是这位头上带光,大名王希之的中年发福男。
老王虽然其貌不扬,但业务能力很强,在下属面前也没半点架子,哪怕是个工作狂,每天把手下一波年轻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大家对这个上司也还是很喜欢的。
江漫拿着手信走到他跟前,笑道:“王编发话,我能不回来么?”
老王接过礼物,堆着一脸笑道:“咱们节目得时时紧跟时代大潮,你离开工作岗位十天,就相当于落后了十天,不早点回来,怎么能早点上手?”
江漫一向觉得这位工作狂上司有轻微的焦虑症和强迫症,头上毛发越来越少就是作佐证。
她笑道:“王编,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去培训,不是放假去旅游?”
老王像是恍然大悟般点点头:“对哦,所以让你早点回来,把新学到的本事,早点用到工作上,让我们的节目更上一层楼。”
屋内众人:“……”
工作狂上司的逻辑转换之快简直丧心病狂!
老王说完又朝屋子里正在吃东西的两人瞪了一眼,虚张声势道:“都什么时候了,节目马上都要开录了,你们还不去演播厅。我都说了多少次,你们虽然是负责选题策划和台本,但也必须每期节目认真在现场观看,这样才能更好地提高内容质量。以为天天坐在电脑前看视频就可以了么?”
章笑笑和彭越翻着白眼各自塞了口点心,笑嘻嘻起身。
“去去去,我们这就去。”
老王满意地点点头,又拿起手中小礼盒,笑眯眯朝江漫道:“这盒子还挺别致的,可惜不是喜糖。”
江漫还没说话,资深女光棍儿章笑笑先不乐意了,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老王,你可做个人吧!咱们一众编导策划,男的被你当牲口使,女的被你当男人使,十个编导策划,六个单身两个离异,你还好意思说喜糖?我跟你说我下个星期要请假去相亲,你要是不批,我就辞职。”
老王嘿嘿一笑:“笑笑你这就不对了,年轻人嘛当然是要以事业为重,别老想着什么谈恋爱啊结婚啊,这方面你得多向江漫学习学习,台里那么多小伙子追求她,都不为所动,一颗红心全部奉献在工作上。”
说完不等章笑笑揭竿而起,赶紧收回他发光发亮的脑袋,一溜烟跑了,边跑还边朝屋内道:“你们赶紧的啊!今天的嘉宾可是两位钻石王老五。”
江漫看着他发福的身影摇摇晃晃消失在转角,好笑地关上门。
彭越喝了口水,走到章笑笑身旁拍拍她的肩膀:“笑姐,你也别义愤填膺了。你们女孩子好歹不会有太大的经济压力,我们男的就惨了,整天被当成牲口操不说,每个月那点工资,想买房都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别人看来,我们是经济理论财经资讯信手拈来,认识数不清的经济专家企业家,还以为我们多能赚钱,谁能想到我们为了月底多个一两千块的奖金,就恨不得加班猝死呢!”
章笑笑低头看了眼他的鞋子,木着脸道:“放心吧,别高估自己,就算你懂再多理论知识,认识再多大佬。冲着你脚上这双仿版鞋,别人也不会以为你多有钱。”
彭越做悲愤状:“看破不说破,咱们还是好同事。”说完又哀嚎连连,“更郁闷的是,每天还得面对各种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成功人士,就比如今天的两个嘉宾,一个是创业新星,刚刚已经完成一亿美金的C轮融资;一个是国内顶级天使投资人,而且这两人都还不到三十。世道不公,不公至斯!”
说完拿起装着枸杞水的保温杯,先出门去了演播厅。
省台的待遇当然算不上差,但是人是不能做对比的。他们是财经节目,接触的都是各路商界精英,时间长了,要保持一颗平常心确实有些难。他们栏目组每年都有几个人离职去创业,至于成功与否就不得而知了。
彭越出了门,江漫才想起来问:“笑笑,今天嘉宾是谁啊?”
章笑笑道:“程骞北和黎洛。”说着又咦了一声,“对了,这两人都是江大经管院毕业的,是你师兄啊,你在学校时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