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看着明天就要开学,简默的精神状态已经比简愿的差了。
这个套内面积六十平的普通房子,就像是装有镭和□□的密闭容器,而简默就是被薛定谔丢进去的那只猫,时刻处于善与恶的叠加状态。每次看见简愿,“想个法子把那个搞大了姐姐肚子的陈诃挫骨扬灰”和“算了算了,杀人犯法”两种状态就开始在她脑子里流窜,窜得她多少有点分裂。
也就学习的时候还能清净点。
推导函数再头痛,也没有添丁添口让人头痛,听力测试再迷惑,好过人际关系带来的迷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成为了一种消解焦虑的手段,连带着刷题这件事都变得可亲了很多。
她好不容易进状态就不想拔出来,外人看着还以为这孩子洗心革面了,铆着一股劲儿用功呢,实际上纯粹是烦得要命恨不得躲躲清净。
晚上吃饭时候简愿还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慈眉善目道:“是不是逼自己逼得太紧了?脸色都看着苍白了。”
简默从前不懂,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姐姐身上弥漫着一股有家有室的人。妻味儿。她不是曹贼,染指他人妻子不在她的性。癖范围内。很难说她近来的一惊一乍失魂落魄,到底是源于新生命要到来,还是源于她正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目中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渐渐黯淡下来。
比失去白月光更难过的事情是没完全失去。
她还在,但已经十分遥远了。
“没事,明天就开学了,我怕到了新的班级不适应。”她垂眼吃红烧肉,脸颊单薄,吃东西像仓鼠,一鼓一鼓的,“你最近似乎也睡不好,是有什么事吗?”
简愿很自然地摇了摇头:“没事。”
果然,简默想,确实已十分遥远了。
见简默不说话,简愿又宽慰了两句:“一直这么认真学下去,不愁明年没有好学校上。到时候就轻松了,去个大城市,认识新的朋友,一切都会变好的。”
简默不大喜欢在事前立这种flag,只平淡道:“其实能考上本市的大学就很好了。就在家门口,学费也不贵,毕了业说不准还能成为你的同事,一切都顺理成章。”
简愿边吃边笑:“等你报志愿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大学生活还是很重要的,一辈子困在小城市能有什么出息呢?我留在帝都的大学同学,周末随随便便就能去看话剧歌剧,看演唱会live,咱们这边剧院有了跟没有一个样,八百年也等不到一场好戏。在大城市遇见的人也不一样,说不准你就在那里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成了家就留下来了,那才是最好的。”
简默也没驳她,她一般不驳阿姐的话,听到不喜欢的也就笑笑,换个新话题继续聊。
“以后你有了小孩,也会希望她走得越远越好吗?”
简愿很自然地点头承认:“我希望她有出息,过上我想过的生活,实现我没有实现的愿望。”
简默愣了愣:“你的愿望不是结婚生子吗?”
“是也不是吧。”简愿最近慈爱了很多,也更愿意诉说了,“生小孩只是一种手段。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弥补,但孩子的人生就是一块崭新的画布,作为父母,可以随意涂抹和寄托。比如我十岁那年想学钢琴,生日那天半哄半骗让妈妈答应了我,但是当时妹妹刚刚出生,家里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她最后还是食言了。我希望我的孩子十岁的时候在学钢琴,十八岁的时候念我最想念的那个专业,二十二岁去我最想去的城市。”
教育孩子这种话题对于简默来说还有些遥不可及,但她用脚指头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太理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