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家都说二奶奶管家,拿着家里人的月例银子出去放账,自己赚利钱银子。
“其实出去真正放账的乃是太太!太太嫁进来不过半年就开始放账,来旺家的做得熟透了!
“等二奶奶也管家了,来旺家的再出主意。二奶奶缺钱又好面子,自然无不听从!
“拿着家里的款项银子出去放账,大头归太太,小头归二奶奶。只来旺家的中间换一份文书的事儿,容易得很!”
周瑞家的口沫横飞,说到得意处,不知不觉便坐在脚上,抬起了脸。
——自是正正看到王夫人的噬人目光!
吓得忙低下头去,规规矩矩跪好,不问不开口,安静如鸡。
林黛玉笑着看她,又亲热地问:“周家的,要这么说,我就得问问你了!你二奶奶身边,还有谁是只听太太的,不听你二奶奶的?”
周瑞家的惊讶地抬头,有些冒傻气地回答:“我们是王家的奴婢,自然都听太太的。二奶奶虽也是王家的姑娘,可她跟太太怎么比?
“当年太太还是姑娘的时候便在京中管家,我们王家大大小小的奴才,哪个不是太太使出来的?
“二奶奶若不是因为得了我们家老太太的指点,会讨好太太,她哪儿来的这份好姻缘,哪儿来的今天啊?”
王夫人目眦欲裂,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喊她:“如意!我待你不薄!你便这样害我!?你疯了不成!?”
周瑞家的被她一口叫回当丫头时的名字,不由得哇一声也捂着脸哭了起来:“太太啊,我不敢不说啊!
“你派二奶奶的陪房去杀赵姨娘,偏没告诉我。我以为我在帮您,谁知道帮了倒忙啊!
“我跟了您几十年,您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吗?我坏了您的事,留下就是个死啊!
“我如今,有儿有女,有孙儿有外孙儿,我哪儿死得起?您什么时候祸不及家人了?
“袭人这是亏得被宝姑娘接去薛家了。您让我男人去找她家里人先做手脚,防着您要了袭人的命,她家里告。这不就是眼前的事儿吗?!
“再说,现而今我合家子都在人家手里,难道我还有本事咬死不说?我那倒霉女婿连我们家祖宗十八代的事儿都抖落出去了!
“再说,我不说,也有人会说!别人先说了,我说的就不值钱了!何况这宅子,这宅子还是我偷买的……”
说到这里,周瑞家的真心实意地放声痛哭,“我不敢不说啊太太!我欠着人家的呢!我得还,我得还啊!”
这一通哭诉,众人越听越胆寒,最后再看向王夫人时,已经别是一番滋味!
尤其是宝玉,听得眼都直了。手里的供状颤抖得不成样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桌子,整个人都坐不稳了!
“王氏,你做什么让人去杀赵姨娘?”贾政眼底冰寒,口气森冷。
王夫人咬着唇,低头垂泪不语。
黛玉笑笑:“因为钱、赵两家的事都掀出来了,马上会有人彻查。赵姨娘万一因此被带回来,几下里对质,会发现无数的缺口。
“而这些缺口,无一不会指向二舅母。
“二舅母啊,我经历虽不多,却也读过几本书。您若是个男子,就这通身的装傻本事和杀人手段,出将入相,不在话下!”
说着话,又往旁边伸手。
小红静悄悄地递上一张纸。
林黛玉把那张纸递给了贾母:“这是赵姨娘自以为的她埋在府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