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白蕊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好恨,可她更想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她的心也开始动摇。
方众妙缓缓走到江烨的尸体边,将他胸口盛放的金莲摘下,拿在手中把玩。
齐修夺过金莲,用自己的帕子把长柄上的血液擦拭干净,还回去。
方众妙继续把玩这朵金莲,慢慢说道:“史白蕊,你若想知道当年的事,问他不如问我。”
史白蕊猛地抬头,目中光芒大盛。
江舒城想活命的念头太过强烈,立刻反驳:“你知道什么?你只是会算命而已,不可能事无巨细都清楚!我才是当事者!史丽娘的事只有我知道!”
方众妙并不理会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文氏、曹氏和乔氏。
三人满脸好奇,却还是屈屈膝,默默无言地离开。
之后,方众妙又看向史正卿、史归林和史承业。
史白蕊却苦笑起来,“都留下吧。我如今已落到这个田地,没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我蠢就蠢在把所有事都瞒着家里人,只告诉史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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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正主都不介意,方众妙这才仔细观察江舒城的脸。
江舒城连忙用沾满鲜血的手遮挡面庞。
方众妙玩味地说道:“江大人,我看见你和史白蕊的子女宫内皆有一条青黑的细线相连,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在腹中便已胎死。”
“你夫妻宫内有两条红线,一条逐日消散,而今已淡的看不清。一条将要断裂,发出血光。”
“自然消散的红线表明你的前妻史丽娘死于寿终正寝,并非外界传言的落水落胎,意外身亡。断开的红线则表明你与史白蕊其中一个必要死于非命。”
江舒城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竟是震撼到失语。
这人……这人怎么全都知道?通过面相能看出如此多的隐秘吗?
皮囊仿佛被活剥的惊悚之感让江舒城剧烈颤抖起来。
史白蕊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晃着站起身,扑到方众妙脚边。
她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可她死死抓着方众妙的脚踝,咬牙问道:“你说我和他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方众妙笃定颔首:“有过,从青黑细线的长度判断,他两月不到就已胎死腹中。你子女宫内如今还坐守着太阴、龙池、地劫三星。太阴、龙池主水,地劫主沉溺,你儿子死于水祸。”
史白蕊直愣愣地看向江舒城,瞳孔逐渐扩散。
江舒城抖得更加厉害。
史家众人已经懵了。什么意思?蕊儿何时怀的孩子?她不是不能有孕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承业有种颇为不好的预感。他捂着胸口缓缓坐下,苍老的脸庞沟壑更深。
李天竹慌忙去抱女儿,颤声喊道:“蕊儿,蕊儿,你想到了什么?你别急,你慢慢跟娘说。”
史白蕊空茫的眼睛缓缓转向母亲,渐渐有泪水涌现。
她张开嘴,声音已经哽咽。
“娘!当年史丽娘邀我去卧佛寺上香。第二天我在寺庙厢房醒来,发现自己浑身狼藉,贞洁已失。我想回家告诉你们,可史丽娘不让。她说失贞事大,万不可对外人说。”
“她把我带回江家,日日陪伴,两月后,我忽然晕倒,再醒来,史丽娘就带我去游湖,说我心情抑郁才会体弱,要陪我散心。”
“我们戏冰的时候,湖面塌了,她把我救出来,我下身流了许多血。可江家的府医却说,我是受了寒气,提前来了月信,这么大的量,恐是伤了根本,往后再也不能有孕。”
“我还来不及悲痛,丽娘就死了。江舒城对我说,丽娘是为了救我,受了寒,暴病而亡。我只好留在江家帮忙操办丧事。”
“葬礼过后我回到史家,请来府医诊脉,果然不能有孕。而江舒城知道我失贞,也知道我不能有孕,却从未看不起我,甚至常常劝慰于我。他来提亲,我便欢欢喜喜地应了。”
史白蕊死死抓住李天竹的手,哭着说道:“娘,原来在卧佛寺里玷污我的贼人就是江舒城!我溺水之后大出血不是月信,是落胎了!”
“这一切都是史丽娘搞的鬼!她本来就病得快死了,她想让我给她养儿子,可她又不想我自己生儿子。她还知道我身份高贵,是江舒城高攀不上的。所以她毁了我!她里里外外毁了我!娘啊,我委屈!娘!”
史白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天竹也跟着哭,心脏仿佛被无数刀刃绞碎。
世上怎会有史丽娘这般恶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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