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请陶行简落了座,林黛玉挥手令四大丫头都去外间站着。孟姑姑一看似有隐情,好奇地凑过来听。
陶行简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怔怔地思索。
黛玉也不打扰他,安静等待。
孟姑姑却不耐烦,手伸到他眼前一挥:“这三样东西到底有什么来历讲究,说啊!”
陶行简这才恍然回神,长叹了一声,摇头道:“都不是什么好来的!”
回手指一指:“这屏风你们都知道了吧?前年贾家进献的,陛下当时只是扔进了库里没当回事。可后来知道了这东西的价值,便不高兴。
“然而毕竟是贾家的孝心,也不能说什么。那几天倒是走了两趟凤藻宫,对着贾妃却没什么好脸色。最后一回,临走没忍住,还问了一句:你们家到底有多少钱?
“我估摸着,这一句话,能让贾妃半个月睡不着觉。这事儿后来还让皇后知道了,宣扬得满宫都笑。原本还有人打这屏风的主意,这件事儿一出,它便只剩了接灰。”
停一停,看向黛玉,“前儿你给我的年礼里头,不是有你给我绣的一个荷包吗?虽然心思精巧,说实话,针线真不如晴雯。”
黛玉脸色一僵。
晴雯在外头捂着嘴偷偷乐。
黛玉却一眼瞧见了,哼了一声:“扣晴雯半个月月钱!”
晴雯吐着舌头晃荡脑袋,越发得意。
陶监哭笑不得:“你们这胆儿是真肥!这会子还有心思玩笑呢!?”
“不敢不敢,没有没有。您请说。”黛玉忙乖巧起来。
陶监无奈地看着她,连瞪一眼都舍不得,缓声道:“我那荷包被陛下瞧见了。他自然要问,我不能不说。他听说还有年礼,便要去我家里挑。
“大年下的,又是祭祀又是尽孝,还有各宫死死盯着,他怎么能出宫?让人知道了,那还了得?因此我劝,东西放在那儿又跑不了,回头再去也不迟。
“他本来就一肚子气,想来这是更不高兴了,便捉弄我出气。偏我无欲无求的,所疼的唯有你一个;所以他才让人冒了我的名义把这些东西送了你这里来。
“他是冲我,不是冲你,别着急啊!”
黛玉立即点头:“我没着急。”
孟姑姑却嗤笑一声:“得了吧!蒙谁呢?要捉弄你,送什么不行,非要送这个?你们俩就对着假吧!”
又敲桌子,“快说,那两件又怎么了?能把你吓成那样儿?”
提到这个,陶行简又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才指着那珊瑚道:“先说这个简单的。”
众人一惊。
这还分简单复杂呢!?
“这个是年前,王家——对,就是贾家二太太的那个王——进献给太后的年礼。”
黛玉脸色一变!
“原本这年礼也没什么,可是王家跟了太上和太后这么多年,却一直不知道:太后乃是妃位扶正,扶正后没几天就成了太后。
“皇上登基,皇后正位……唉,也不知皇后怎么想的,每次去觐见太后时,都要穿正红!她穿,太后就不好也穿……
“所以太后心里最讨厌红色。这珊瑚的红色又浓重又艳丽,太后看着就烦。一刻都没摆,转眼就扔进了库里。隔天越想越生气,便让人抬去大库,不要搁在她的私库里点眼。
“皇上听说,乐了好几天,让人搁在了自己库里。可谁知,这回竟送了你这里来……”
孟姑姑情不自禁地问:“陛下不是早就知道王家混账了么?这是想让姑娘一起乐一乐?”